执白子的人笑道:“主上,你的棋艺越发好了,总有一天,这天下也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雪衣公子闻言抬头,俊美如画的容颜上从容镇定,他将棋子一一收回放好,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你如今都是大将军了,莫要来笑我。”
青衣公子看着那人抬头,只觉如面对一座万年莹然如玉的雪山,如此美好,却如此冰冷,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雪衣公子不多时便将棋子收好,击了两下掌,便有侍从端着茶盏走来,放下茶盏后,微一欠便立即又出去了。
雪衣公子将一杯茶盏推到对面人眼前,道:“这是今岁刚刚供来的十里飘雪,尝尝看。”
青衣公子用盖子撇了撇茶汤,低头一嗅,不由赞道:“果然好茶,怕是皇宫里的那位也喝不到呢。”
雪衣公子闻言却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一切都有赖于你,不过,鹞,他还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青衣公子闻言一愣,声音低沉了许多:“陛下他的确智勇双全,尤其是想出这秘密下海经商的法子,这几年下来,着实积攒了不少银钱,有了这些银钱,我孛国便有望能翻身,雄立于各国之上。”
“派去钊议和的事怎么样了?”雪衣公子开口问道。
“刚刚启程。确如主上所料,陛下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商队里有细作了,我们抛出了一个饵,让陛下误认为细作来自钊,陛下眼下,应该快要行动了,陛下会抛出自己的饵,等鱼儿上钩。”
雪衣公子用食指骨节在桌面敲了几下,接着道:“商队每年都会失掉一部分银钱,饶是你隐藏掩饰得再好,又怎么能完全蒙蔽的了陛下呢?与其等他来查,倒不如主动一些。那些银钱,够我们干一件大事了。”雪衣公子微眯了眼,狭长的凤眼中有暗光流转。
“主上说的极是。只是主上一点都不担心,陛下真的准备和钊结盟?若是如此,后面的事情会难办许多。”
“陛下他不会的,”雪衣公子断言,“陛下这个人,从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更何况钊国的君家眼看气数将尽,陛下会冒险去拉着整个孛国赌吗,一不小心,可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精明如陛下,怎会如此?”
“主上,君家目前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青衣公子一凛,感觉四肢百寒皆有冷汗渗出。
“没错,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啊。陛下的兵法读得好,用的也好。要不是靖公主是我亲姐姐,我可能也要被陛下蒙在鼓里了。”
良久,青衣公子才深叹一声:“原来如此啊。主上,我先告辞了。”青衣公子起身往外走,在走到近门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座上那人白衣如雪,一头乌发直垂到腰间,肌肤莹然如玉,一双狭长的凤眼,只一挑,便将人的魂魄皆摄取。也难怪,那个人能不顾一切的去达成他的愿望......
祭祀大典已在着手准备中了,自那日以后,我将小世子们都接进了宫里,澜樰作为整个后宫之中唯一的女主人,我将照看小世子们的责任交到她手里,而澜樰似乎十分喜欢这些孩子们,经常与他们呆在一起,据那些宫娥太监们说,她尤其喜欢那个名唤诺儿的孩子。见她唇边时有笑意,我自然也是跟着欢喜。
冬至将近,天气已然肃杀萧瑟,夜里躺在榻上,都听得见西风呼啸之声,清晨一推开门,果不其然,入眼,便是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景象。一脚踏出殿外,石阶上全是层层铺叠的落叶,我皱眉,唤道:“阿远。”
阿远听见我唤他,便即刻从殿里出来,为我披上厚厚的披风。“陛下,奴才一转身拿个披风的功夫,您就踏出殿门了,这霜寒露重的,小心身子。”我任凭阿远替我系好披风,有些不悦道:“朕不是说过了,这落叶要时常清扫,怎的,你们都愈发懒了,还是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容禀,是樰夫人不让扫的。”阿远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手炉往我衣袖里塞。他的指尖冰冷,笑容却温暖。我仰起脸,将手缓缓伸出,掌心对着阳光,细碎的光芒从指缝中逸出,“阿远,你知道吗,掌心向着太阳,人就会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