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行礼送别。对于半圣,该有的恭敬不能少。
“没想到半圣会是如此模样。”墨天工晃荡着酒液,叹了一句。
他从小接触的半圣只有自家那个老祖宗,整日埋头摆弄机关,动不动对他摇头晃脑,恨铁不成钢。哪像吕不群一样,看似庸俗,实则精明无比,圆滑中有带着真性情。
“这确是精心之作。”吕不群离开的一瞬间,醉倒的人纷纷转醒。之前刁难云渊的那个男人也行礼佩服,但面色略有不甘。话语间还暗指云渊早有准备。
云
渊三人不知道怎么接上这位仁兄的话,实在没心情和他计较了,干脆闭口不言。
而这时,一位书童打扮的少年跑了进来,为在座每一位分发了新出的《百家报》。这是云衣吩咐的。她就是怕文会上有人为难云渊,借此告知所有人云渊的誓言,希望他们别让云渊作诗。
“七国第一鬼才——云渊。”一些人没有此时翻阅那些需要细读的版面,只是随手翻出趣闻那一栏。而醒目的大字诉说着云渊的事迹。
“九月初九,秦国大梁响起晴天霹雳。因为此子立下誓言——写诗,非异象不作,非引雷不书。”
“秦国半圣吕不群回应此誓,这是这么多年间,最狂妄的誓言。”
“但不可否认,他却为鬼才。让我们七国文人,一同见证此子的未来的吧……”文字并不多,虽然在说云渊狂妄,但反而更像是在鼓励他保护他。吕不群授意的吗?
云渊暗中记下此事。选择纵横家,也并非难事。他最先的打算走杂家之路,可他与吕不群巧合的相识,实在不能不感慨机缘这二字。
一些文人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惊呼声掩盖了。
“头版是一个曲子!作者是……云渊?”
“《白头吟》?这后面还有两首云渊的诗!都引动雷霆了?雷劫他家的吗?”
“是哪个云渊?是同一个云渊吗?”举众哗然。有些人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询了。
“秦国大梁的云渊,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一个才思敏捷的秀才想到自己最近听说的事情,联系前因后果,果断肯定了这个猜测。
“是他。”夜孤城冷冷的一句话,让一切猜测戛然而止。
云渊啃着新鲜水嫩的果子,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他们讨论的焦点。在他看来,被人夸赞然后扬起头给对方一个肯定的表情,这是最傻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朋友愿意做那个帮你肯定的人,就是最装逼的事情了。
云渊看了看夜孤城,开心地选了个果子,用衣袖遮掩递了过去。
那个男人,也收下了。
第16章 一壶浊酒敬知己
“渊弟和吕老如此熟悉?”文会已然散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墨天工一副醉酒的样子,半倚着矮桌,装作听不见前来恭维告别人的声音。而夜孤城,无论谁走过去,无论谁开口说了什么,他连眼都未抬一下,还有谁会自讨没趣?
等到云渊懒洋洋地起身时,墨天工骤然转醒,眼神清明地问道。
“不算熟悉。只是……”云渊想到了吕老的那段故事,念出了一句感人的诗。就算是半圣,仍然逃不过“情”啊。
“只是……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他们两人联系到那首《白头吟》,顿时了悟。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夜孤城重复着这句话,唇角间溢出的,竟是苦笑。是吗?所以母亲服了那么多的纸醉金迷,喝了那么多的浮生,是因为相思吗?
就连不羁fēng_liú的墨天工,都想不出什么话语来接下去。他对情感看得比谁都淡,不太能够理解什么样子的女子,能让半圣铭记百年千年。
“我不懂相思,可我懂及时行乐。”墨天工漫不经心地活动着筋骨,放电的双眼略带邪肆地看过来。
“我与渊弟当初一见如故,却未久叙。今日与渊弟再见,更是相信了缘分二字。”
“我等交浅言深,可愿fēng_liú一日?”墨天工不论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仿佛都透着自由的风的气息。抓不着,摸不透,偏偏还带了颗真心。
“风月楼风月楼,总要见识一下,真正的‘风花雪月’。”
云渊了悟他的意思。风月楼有清倌,自然也有……娼妓。
许是百家争鸣的原因,社会风气异常开放。清倌可对相中之人托付终生,而娼妓,也不是什么下流的职业,春秋时期齐国管仲让女子以此为职业敛财,富国强兵。所以娼妓的名声,并未有后世那么难听。
这里的娼妓也没人能强迫,银钱是个前提罢了。而后娼妓待价而沽,看对了眼就欢好一夜,好聚好散,看不对眼……就请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许多寒门子弟的银钱是不够见到清倌的,娼妓们也有才华,更得他们青睐。他们间还流传出不少妓者反过来资助文人钱财,文人高中之后厚报的故事。
此时仍有魏晋遗风,男子注重深情,故而夜孤城等人年近而立都未成家。娼妓清倌,可成为他们年轻时的红颜知己。不少文人也以在名妓清倌中的名声作比,不把其当做丑事,反而引以为荣。甚至因此惹得人称羡。
但墨天工能将这样的事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也是够……任性的。云渊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便懒得再想。话说回来,墨天工这样狂放浪荡的人,在七国的清倌娼妓的口中,却是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