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方先说话,顾羡溪柔声道:“莫急,且听我为你吹一曲《凤凰歌》。”
她双手缓缓抬了起来,维持着拿箫的姿势。虽然情节中有设定安宁公主为张元武吹一曲《凤凰歌》,但现实可没有背景音配合情境,维持着双手握箫的动作,这是很让人尴尬的地方。大家别说入戏,反而会更加出戏。
因此此前来试镜安宁公主的人,不是投机地跳过这个情节便是有所改动,改成唱歌或是跳舞的人比比皆是。
但当清脆婉约的音调响起时,在场所有人均是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顾羡溪。
何易生双眼微瞪,死死地盯着正中央的顾羡溪,她竟然用吹哨代替吹箫!要知道这吹哨极其容易走音,顾羡溪却每一个音都在调中。
众人仿若置身于淡雅清幽的意境中,那流畅飘渺仿若叹息的箫声飘在耳旁,似花似雾似泪似烛,在清冷的月光下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中。
他们仿佛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佳人站立,身旁则是翩翩公子含笑地望着她,情意绵绵。
真真不过淇水清,有君子,温如玉。
安宁公主盯着在溪边树下清朗如月的张元武,心中剧痛,她眸中波光粼粼,微闭上眼睛,箫声却是愈发凄厉起来。
张郎,如今朝政不稳,你我都不过是这朝廷的棋子。情深清浅,却都是身不由己。这一辈子,我本想与你执手相笑,此后风雨同济,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当一个将军夫人便是我此生最幸。
如今,也不过是奢望而已。
张郎,世事无常,你切莫怪我无情。我亦是身不由己。人都说,长相守敌不过世事宿命,奈何聚散别离都太匆匆。
你万万不可忘记,即使他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我心依旧。
思及日后,她脸上的泪流得更急了,一生最幸,莫过于当年招惹风华如许。
此生,有缘无分,不悔相遇!
似是对方十分心疼,顾羡溪满脸泪痕,微微一笑,“无妨,我只是想到我们即将分别,心下惘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手颤了颤,她柔声开口:“元武,两国交战,异常凶险,我希望你万万保护好自己。”她捏着手绢的手越来越用力,明明他们情投意合,却苦于现实不能够在一起,这求而不得的痛苦和心中汹涌的委屈不甘让她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我、我是万万不能失去你,不能……”
这浓浓的鼻腔,抽泣颤抖的嗓音,让在场所有人脖颈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来,这顾羡溪的台词功底当真是不容小觑。
何易生和金河脑海中都回忆起了张元武此时的台词:香灵,别哭,你且放心。此番上阵我定然会万分小心,等我凯旋归来,便向圣上求亲,你很快就会是我张元武明媒正娶的妻子。
就在两人一边大为惊异的同时回忆完这张元武一段台词,顾羡溪便精准地开口:“元武,我定是信你的。”听到对方信誓旦旦的回答她缓缓勾唇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她缓缓转身,背对着何易生两人,语气悠悠,“我知你是国家栋梁,将来必成大器。此番一别……”她顿了顿,将话吞入腹中,她轻轻捂住了唇,泪不断地滑落,她道:“我会等你的,元武,我会等你……的。”
话音刚落,她轻移莲步,身形单薄,好似下一秒便会被风卷去云端,如此的不真实。她缓缓回头看了一眼何易生,眼中满是眷恋不舍,在回过头时,顾羡溪的唇在不自觉地轻颤,眼神空洞而茫然,她低头轻轻地自言自语:“张郎,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此次一别,从今往后,便是碧海青天夜夜心……”
“张郎……”如同叹息一般的呼唤,让人听了忍不住鼻酸泪流。
这满厅都静得一根针掉落下来都听得见。顾羡溪却是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言笑晏晏地看着两个导演。这脸上哪还见得到方才的刻骨铭心和悲痛欲绝。
出戏了?
这就轻而易举地出戏了?
她一出戏,本来鸦雀无声的室内就开始一阵一阵的议论纷纷。两个导演还沉浸在她的表演当中,半天回不过神来。金河见何易生神情恍惚,似乎还在余韵未消,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见沈柏甚赞叹的声音,“若水果然没有推荐错人。”
顾羡溪一惊,侧头便看见了沈柏甚身边的白若水还有高野。见白若水神色冰冷,眼中却是赞赏,顾羡溪被惊得浑身鸡皮疙瘩地起来了。
这白若水最近好吓人,跟吃错药了似的。
“沈前辈太过谬赞了。”顾羡溪微微一笑,谦逊地回答。
何易生和金河看见沈柏甚的到来,立即起身,尊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沈柏甚双手背在身后,随意地发问:“试镜还顺利么?”
“顺利顺利。”
“嗯,那就好。这小姑娘的演技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觉着是非常适合安宁公主这一个角色的,你们怎么看?”
何易生和金河心中还激情澎湃,见沈柏甚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赞同的。况且,他们本身就觉得顾羡溪的表现相当出色,完全可以胜任安宁公主这一角色。
何易生和金河对看一眼,均是松了一口气。
这历史上称安宁公主双眸剪秋水,精妙世无双,飘飘若流风之日雪,这漂亮貌美的女明星娱乐圈一抓一大把,但是这精妙世无双该如何演绎,连何易生和金河都难以定夺。但这顾羡溪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用一捏,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