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情势下,除了几个仔细的,谁也没注意到,五皇子平日不离身边儿的那个小太监,也是不见了踪影。
第十一章
第11章
晚间回到昭阳殿,常秀上前给闻牧换了常服,闻牧也没吱声,只伸了手任他打理,门外的小太监如顺见了,正待关门退下,却被闻牧一声唤住:“常秀这几天身子不利索,你带了东西夜间侍候吧。”
如顺听了这话,甚是诧异,便抬头往常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因常秀背对着殿门,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瞅到他紧攒着闻牧的衣扣,指间颜色发白。
这如顺也不知日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着自下午五皇子和常秀独处内室之后,两人就一直未说过话,便是说常秀病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那时候,五皇子却也从未说过要换了常秀的值夜。
这么一琢磨,他心下便觉得,必是这往日里宠极一时的常秀公公,一时间惹恼五皇子了。
五皇子的昭阳殿,除了一些大小宫女,最常见到的只有常秀并着两个正殿看门的小太监,其他一些宦人们,平日里除了做事的时候,几乎都不曾出现在五皇子面前。至于昭阳殿原本的管事大太监李达,在五皇子才搬进昭阳殿的时候,就被一顿脾气发作的鲜少敢往主子跟前凑,后来有了常秀在闻牧近前侍候,更是基本上就见不到五皇子的面了。
因五皇子不喜内侍,平时都只有常秀在跟前服侍,寻常的小太监便是想巴结主子也巴结不上,今日如顺得了机会,心里自然不胜惊喜。
但如顺知道五皇子素日里的性子,况且也不清楚常秀到底是被五皇子彻底撵了出去,还是这只是主子一时的气性。因此,他面儿上不敢露了半分欣喜,甚至说话间还想顺带着讨好常秀几分,便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常公公往常都是在殿下处值夜,如今突然挪了出去,怕是这地方……”
“这么大个昭阳殿,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吗?难不成你们平常都不睡觉了?”闻牧有些恼怒,怎么看怎么觉着眼前这奴才甚是愚笨,连常秀平日里的半分机警应变都不及。
皇宫里的主子们夜里都有太监或是宫女在内室外间守夜,防着主子夜里起宿有什么需要,常秀自到了昭阳殿,这值夜的事儿便一直是他在侍候,虽说值夜不是什么轻松宽泛的事情,但这却是得主子信重的标识,一般人便是想破了头,怕也是想不来的。
故此,常秀虽有自己的房间,但那里只是置放了些四季的换洗衣服,平时他是极少待的,就连一些要紧的东西,比如说月例或是贵人们的赏赐,他也都放在了值夜的地方——毕竟,他一天少有回房的时间,每天也只有换洗的时候,才会用到自己的居所。
只如今,常秀一下子要挪到外面去,他那间几乎从没睡过、甚至连床都没铺过的屋子,少不得又要一番收拾。
“奴婢这就去办!”听了闻牧的话,如顺忙不迭地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了闻牧跟常秀两人在屋子里。
闻牧低了头,只见常秀便是连唇色都变得粉白,一排玉齿死死咬在下唇上,整个人似乎都没了颜色,只有眉间那一粒红痣,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娇艳欲滴,竟衬得那张小脸显出从来没有过的妖艳奇丽。
闻牧心中忽地一跳,只觉眼前这个人儿让他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绮想,竟像是世间再没有能美过眼前景象的物什儿了。
常秀帮闻牧理好衣服,又唤人端了水来帮他漱洗,期间竟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便是目光也没往闻牧脸上瞧过一眼,只一味儿做着手上的事情。
待打理完毕,他躬腰轻声说了句“涵秀告退”,便慢慢儿往后退着离开了闻牧的居室,只留着闻牧神情莫名地盯着他的身影,半晌没再出声。
次日一早,闻牧醒来,却见常秀已立在他床前,只低眉顺目地等着他起床梳洗。他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只说免了常秀的值夜,至于正常的当班却是没有发话让换了。
轻睨了常秀一眼,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常秀收拾停当。待要去崇学馆时,他仍是没说让常秀离开,于是常秀便只象往常一样,一路随在他身后。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一路上,两人都是默默不出声。
昭阳殿的宫人们也觉这主仆二人从昨日开始便行止奇怪,但到底不敢上前询问,只私下里暗暗琢磨着,不知这个年幼的皇子近侍,其受宠之路,是不是已快在宫里走到了尽头。
崇学馆里,便是那些个皇族子弟们,也发现今日这五皇子和他近侍之间的情形十分不对——平时嘻说言笑、举止亲昵的两人,这会儿除了动作之间尚有默契,其他的竟是一句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