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车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商议下发现竟然‘碰巧’都想看日出。于是两个人便顶着无尽的夜幕开始了有点漫长的征途。
那天有点阴天,而且刮着呼啸的北风,两个人都唾弃的认为自己点子太背,但是不爬到上面连个能避避风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一开始两人还会随便侃侃,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两个人体力就明显不足了,杭启还好一点,伊河平时根本就不注重运动,这个时候又是爬山又是御寒实在再也分不出体力说话。杭启见此状立刻贡献出多余的外套还有用保温瓶在动车上接的热水,提议两个人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后半段路伊河似乎被折磨得够呛,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难受太孤独,索性考起知识点来,杭启欲哭无泪。不过也因此,时间过得飞快,杭启才回答上来三个题竟然已经近顶。
凌晨两三点是山上最冷的时候。杭启至今依稀记得当时看见山顶的灯光时根本也顾不上形象粗俗的说了一句:“他娘的我居然还活着。”
伊河皱眉瞪了杭启一眼,也许是累坏了,没能说出话。
住不起山顶客栈,两人租了两件厚实的军大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
一直到这个时候杭启才发现伊河喘气喘的有点厉害,伸手试了一下,有点发烧。手忙脚乱的给伊河捂得严严实实的,硬着头皮管小客栈要了点热水,又到一边的小店花高价买了两个暖手宝,好在小店愿意给免费充电,不然又是一大麻烦。一个给伊河用手拿着,一个垫在伊河后颈,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个热腾腾的毛巾给敷到脑门上。
伊河看着慌手慌脚的杭启有点想笑,然后就在一片温暖中打起了轻鼾。
杭启叫醒他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天已经是青蓝色,打远处也能看见一缕红霞。
“你退烧的时候乌云也都散开了,可惜你没看见那些星星,真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杭启想试着肉麻一点说大实话,那些星星配你真是很漂亮,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于是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你辛苦了,之前一直在为我发烧这事忙活没休息到吧,我从小身体就虚,其实这几年在外已经好很多了,结果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了。”
杭启摇摇头,“伊老师,你只是不爱锻炼而已,我屋那尚文绍你知道吧,入学那会儿弱的跟什么似的,正好那时候跑操,他想请假,结果我从他们班把他拉出来一起跑的,跑了一年就好多了。不如等回去了我陪你跑吧,反正老师你也住学校,方便得很。”
“好。”
阳光没有任何征兆的射向山顶,彻底照亮了一片天。
杭启和伊河走到更顶部的地方,十月的第一缕阳光随着稀薄的人群烫红了山腰的云海。接着便是耀眼的金黄缓缓从云海中钻出来。杭启被接连来的日光渐变刺得眼睛有点不舒服,却不忍心就这样移开目光。
伊河细心地注意到杭启皱着眉,轻声说:“休息一下眼睛,不然受不了的。”
杭启听了自然是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太阳的大半张脸已经露了出来。看着脱离云海的太阳,莫名觉得一阵感动。
“你要是需要照相的话我可以帮你照。”
杭启摇摇头,反问:“老师你不照么?”
伊河迎着阳光轻轻笑起来,“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是几年前我刚到学校那会儿院系组织的教工旅行。”
“再冷也会等到日出的。”杭启喃喃。
“什么?”
杭启侧过头去看看身边正感到莫名其妙的人,“老师,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么?”
“?”伊河被杭启问的一愣,一头雾水。
提问的人微微上扬起嘴角,“我念高中的时候其实很要强的,那个时候成绩不好也很迷茫,尤其是高三那年。”
“所以你是怎么考到这个学校的?”
“我那天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从容不迫的照顾着同行生病的另一个人。那个病人说‘怎么这么冷,我不会病死在这里吧’,那个人对那个病人说‘不会,再冷也会等到日出的’。”
伊河大概想到杭启说的是谁了,干净的脸蛋上被阳光熏出淡淡一层红。
“然后我就看到了日出,回到家我就开始为了再一次看到那次那么温暖的日出努力。其实高考也纯是我运气好,我真的是一不小心就瞄到前面女生的理科综合选择答案了,然后我就‘超常发挥’了。再然后我就到这里来找日出来了。
说起来,想要记住一个图形然后改变顺序恐怕是我最擅长的了。不过那是我最后一次作弊,因为整整一个多月我都很担心被人揪出来,现在想想还会觉得很担心。”
伊河被杭启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那你找到了么?”
杭启表情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找到了方向,看得见日出,却希望这个日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不是傻透了?”
“你想想我们这几个小时,等日出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可能会难敌寒冷,可能会累倒在半山腰。”
“高考那么苦我都撑过来了,就算是现在饿得肚子有点疼我也不怕。”
伊河望着远方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杭启紧张的不敢说话,生怕再多说一句,这些年他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
“唉……那年那个在山上生病的老师,是我师姐,肺癌晚期,特别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