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
“我如今身在公门你也不相信了对么……”似乎是雾蕴了眼,展昭阖眼。
“展大哥,我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江湖和庙堂,本就完全不一样的生存法则,即便你是南侠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也不可能兼顾,反而深陷两难无法自处,又何苦……”
“雪歌,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能够调动八方暗魅和毒娘子戴苛梦,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恐怕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只是个开始,此事涉及甚广情势已并非夜鹰一人、暗月宫一门可以控制。你当真要瞒我到后悔莫急的时候!当真以为我一无所知?”
"你是故意中毒…"对于他,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中了毒不能动,八方暗魅又怎会伺机而动,又怎会遂了夜鹰的意。”展昭苦笑,笃定从容。
“你可想过…?”
“八方暗魅不是酒囊饭袋。”
“你所中之毒乃是“天净杀”,你可知若再迟一刻我便救不了你。”
“天净杀?应该不是大宋的东西吧!”他轻笑,“即便没有你,戴苛梦也不会那么轻易让我死,直接毒死未免太便宜了。况且不中毒我怎知你哥哥下一步要做什么。”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展昭苦笑:“知道一点,不多。”
雪歌知道他在笑,笑的很无奈。
明明剑一样的锋刃利落,却阳光一般的温暖亲和,这物极必反的两个境界他是怎样做到的。
她也笑了,淡的像云遮住月色。
她知道,展昭与夜鹰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如莲如光,一个如鹰如夜,可他们却有着相同的骄傲,一个张扬在表,一个深植入骨。
“展大哥,对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比相信我哥哥更加相信你。”
“雪歌,随我回开封府吧,这里不安全。”
“倘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心何安?我留在这,不会连累你,不会连累我哥哥,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哥哥会来找我。”
“一切都过去?”展昭淡淡念着,心中眼中闪过的却是血的颜色,一切都过去该是也样未知的遥远。
“我不放心。”展昭努力的说出这四个字便别开脸,湖中的鱼早已吃光了食物,还净湖一片寂寞。
“你也同样放心不下开封府。”
“我……”
“展大哥,我只有置身事外才不会成为你们的牵绊,有沈婆婆陪着我,放心去做你认为值得的。”
良久,展昭离开,走过她身侧还是迟疑了片刻。
他不得不离开,太多事等着他去做。
那里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承诺。
“展大哥----”
展昭回头。他希望她可以跟他走,因为她若执意不跟,展昭不会勉强。
除了自己,他不会勉强任何人。
“带上赤练!它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只有跟着你才不会辱没了它。”沈婆婆已将通体胭脂色的赤练缰绳交在展昭手边。
沉默半晌,展昭终于接过缰绳涩涩的吐出一个字:“好。”
雪歌没有动,听他矫健的跃然马背。
展昭健硕的臂力一带,赤练似通晓心意蓦地人立而起,向着雪歌的方向嘶鸣,有留恋,有不得不去的坚毅。
“雪歌,保重!”展昭掉转马头,沉喝一声:“駕!”赤练已如劲风电掣呼啸而去。直到即便是雪歌也听不见,她轻轻开口,道了声:“展大哥,保重。”
沈婆婆看着赤练消失的方向,“雪儿,你就这样让他离开了。”
雪歌微笑:“沈婆婆。”
之后。
泪落。
婆婆摇头:“但愿展昭懂得……”
雪歌如释重负的轻吐:“他懂。”
“婆婆老了,倒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婆婆,你可有心爱之人?”
“曾经有过,可惜还没等我放下骄傲答应他的求亲,他便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救不得。”
“是我师傅?”
“傻孩子,过去了……”
“婆婆,你可恨过展大哥?”
“恨过,但因着你对他这份痴,便不恨了。”
“婆婆……”
“看得出展昭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他心里面负累太多终不可能只装着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