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梦未料想花千凝定是故意的,以往她每次同父皇去朝拜时,花千凝都是以各种借口推脱拒绝和她见面,而自己傻乎乎不知情,次次都当真。想起花千凝曾经装病避开她却被她逮个正着,公孙梦未越想越来气,怒极反笑,“呵,桂嬷嬷前面带路,既是病了,朕去探病。”公孙梦未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个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来了她的地盘,她想不见就不见么?公孙梦未心里冷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朕想见你,你必须接驾。皇上探病一个奴才,这传出去实在不妥,萧太后有心阻拦,但见公孙梦未已然起身,她也不好直说什么,默声随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往寝房里走,祭月在公孙梦未身后低声禀报了情况,末了,说:“确有打碎的花瓶一只,我问了那丫鬟,她说慌慌张张是要去请大夫。看来,花千凝所病非虚。”拜月也听见祭月的说辞,神色怪异望了她一眼。等皇上和太后先行进去后,拜月才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祭月不解,拜月淡淡地解释,“我都瞧见了。”心里叹道:这人一如既往的蠢善。
“……”祭月嘴角抽动,这个死人,每次都这样,“你下次不要跟踪我!”拜月压根没理她,扭身也进去了。
花千凝确实“病”得不轻,整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小脸惨白,即使是双眸紧闭,那份难熬的苦痛仍是清晰地传达出来。
“既是病了,缘何不宣太医?”公孙梦未昂首,深深地看了一眼桂嬷嬷,说道:“宣太医。”
“皇上。”萧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哀家有几句话想说。”屏退左右的人,萧太后直言:“皇上宅心仁厚,是我公孙国族人的福气,但花千凝现在不过是一介奴才,且是曾经敌国的公主,让她留在皇上身边服侍,已是哀家做出最大的让步,皇上若再为她大费干戈,这事传出去如何是好?”
公孙梦未没有言语,萧太后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地说:“清心斋的事交给桂嬷嬷处理就好,皇上贵为一国天子,亲自做这些实在不合时宜。”见公孙梦未还是没有动静,萧太后擅作主张,唤桂嬷嬷进来,命道:“既是病了就宣太医来瞧瞧,皇上急需用人,你要早些教出来。”
“桂嬷嬷。”一直沉默的公孙梦未终于开口,桂嬷嬷忙跪下应答,“等她病好之后,白天在清心斋学习,晚上到未清宫听命。” ,桂嬷嬷毕竟是太后的人,公孙梦未总归是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和好心,且让花千凝在这逗留几日,之后她会留到自己身边。调、教花千凝,公孙梦未何许别人来,她的人,自己调、教便是。
“皇上,天色已晚,你也该用膳了。”萧太后提醒,略微伤心道:“我们母女似是许久没有一处用膳了。”本想继续留下待会的公孙梦未只好收起这份心,临离开前,公孙梦未瞧了瞧床上的人,脸色依旧苍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似是难受得紧,这让公孙梦未的身体也微微泛着疼。花千凝,你要快点好起来,那样,我才能放心地折磨你呢,公孙梦未到了门口,回眸看了一眼,离开了。
桂嬷嬷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这寒冬腊月还是被吓出一身汗,真真差点就被皇上发现了。确定人已走远,翠儿念着花千凝重伤,主动问:“主子,要去传太医么?”
“传甚么传!”桂嬷嬷没有好脸地回了一句,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给她洗洗身子,一会去我那儿拿点草药,熬点药汤喝喝就是了。”桂嬷嬷明显很有经验。翠儿先去取药,让平儿帮忙熬药,她帮花千凝擦拭身体。鞭痕多半在腰、背部及大腿。看到如此倔强的花千凝,翠儿仿佛看到了最初的自己,擦着擦着就哭了出来,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
粗略地擦拭了一番,给换花千凝一床被子时,她在花千凝的眼角看到了泪痕,心里更加疼惜,即便晕过去还是能感知到疼痛,要不然她的眉头不会一直皱着。平儿送药进来,注意到翠儿眼眶发红,很是奇怪地问:“翠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翠儿接过药,平儿帮着扶起花千凝,叹了声,“你定是又心软了,既然如此就劝劝她早点服软吧,这都是命。”平儿和翠儿也都是从最初走过来的,但最后都屈服于桂嬷嬷的淫威之下,尤其是平儿,变化大到让翠儿都陌生,以往她嘴上不说但骨子里的傲劲儿还有,但现在不仅嘴上都已经不提了,心里也认可了,她常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话:“这都是命。”有人天生是富贵命,有人天生是贱种,平儿呵呵笑着说,而她这辈子只能是贱命一条。
“她过去当真是公主么?”平儿细细打量花千凝,“这模样生得标致,不过倒是和我们真不一样。”瞧瞧这深深的眼窝,修长的睫毛,连鼻梁都比她们高挺,唇瓣饱满,纵使此刻脸色不好,但能看出来,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这么漂亮高贵的人都跟我一样做了奴才,我心里平衡多了。”
翠儿听见平儿的话,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喂药,“是不是公主已经不重要了。”完颜国的公主到了公孙国,没有赶尽杀绝就该感恩了。翠儿不是没听说,不投诚的人全部被杀,即使投诚的也都是被限定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周边都派有士兵把守,防止他们造反,皇室还有几人在逃,皇上早已悬赏捉拿他们。
“就是,所以才要你劝劝她,让她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