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真的弹出去。
……背后似乎传来一阵阻力,他的衣领被神淮给捉住了。
小孩儿有些呆,回头愣愣地看着神淮。
不等他回神,神淮就低下头,俯在他耳畔轻声道:“ 行了,戏演够了吧,我救你是我乐意,却不是叫你拿来做戏的。”
说完他轻声一笑,洒下的气息细密而麻痒,小孩儿却没有半分躲闪后缩,只见他瞳孔一缩,连整个人都僵住了。
神淮说的很轻,周围都是些还没筑基的弟子,是故他们都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的手势和嘴角的笑意,想必是叫对方不要冒险云云罢,一时间,他们对这个曾经的天才的好感度又来了。
神淮松开拎着小孩儿的手后,抬头对那青衫弟子扬了扬眉:“一股锐气藏心中,一剑出而永无悔,不若去试剑台罢。”
上玄宗作为剑修大派,所谓剑修嘛,总是精力充沛、格外好战的,除了每五年的宗门大比,其余时间多余战斗力肿么破呢——就有了试剑台,专门给门内弟子切(打)磋(架)比(斗)试(殴)用的。
一上试剑台后,台上自动启动阵法,观战人进不来,参战人出不去,直至分出胜负,那么这胜负又如何判断呢——
用上玄宗的官方说法是:剑出岂可悔,虽死而不败,一息倘尚存,永不退半分!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一开始战斗,按理来说就是死前最后一秒也不能放弃的,要锐气长存,但是考虑到只是切磋,那么就战到一方体内灵力耗尽,算分出胜负,比试结束罢。
这可真是——
呵呵——
不只挨打的累,打的人也手软。
试剑台可真是所有上去过的师兄师弟们心中不可言说的泪啊,是故除非真是恨的牙痒了想疯狂爆打对方一顿,又或者极尽自信觉得哪怕把对方打到灵力耗光自己也不会多累,一般大家轻易不上试剑台。
神淮这一句话立刻叫大家神色都变了,他们目露古怪,对方炼气一层,那外门弟子炼气三层,谁先耗光灵力显而易见,居然还主动要求试剑台,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哥们儿你气疯了吧。
惟有那青衫弟子对着神淮幽深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内一颤,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
为了灵石丹药法器,他豁出去了。
练气三层和炼气一层之间差的可不是三倍,而是几十成百倍的灵力,任对方有什么花招,他也能轻松取胜,他如是自我宽慰道。
“好,试剑台,那可是你说的。”
话音一落,周围人不禁鄙视起对方的厚脸皮来,却又都兴奋地一同跑去了试剑台,毕竟很少能看到有人去试剑台比试,怎能错过?
小孩儿落在后面,感受着右手空荡,他蜷了蜷手指。
行了,戏演够了吧。
——没错,他之前站出来说的话都是经过仔细考虑后的做戏,他已经注定是出云峰的人了,注定和那和光绑在一起了,得罪另外几个人是不得罪也要得罪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站出来维护一番——
他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对方的好和感恩,这样日后对方若想明着对他做什么也要考虑考虑周围人的目光了。
其次,他也想借此获得那元婴上人的一点好感。
在他心内最隐秘的深处,他还想着有没有可能对方也会被自己感动,可是,他忘了——
对方是个比他更擅长收敛情绪、逢场作戏的人。
然后他听到了这句话——
我救你是我乐意,却不是叫你拿来做戏的。
却不是叫你拿开做戏的!
他就是在做戏,可是……为什么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走在最前面那个从容闲散的背影。
我救你是我乐意——
真的吗?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愚蠢地相信!
他有目的地做戏,对方何尝不是别有用心,他们谁又比谁好呢?
最后小孩儿一握小拳头,抬步追赶上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拉扯力,口鼻被掩住……
另一边,众人来到离此处最近的一个试剑台后,那青衫男子率先跳上了台,拔出剑斜指着神淮:“和光师兄怎的还不上来?”
剑尖斜指,这是极尽的不敬与轻蔑之意。
看着剑尖,神淮掩去眼底锋芒,突然回头对昂着头站在一边的三人道:“我记得月前三位师弟就说要来向我讨教,不如一起罢。”
他口气淡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人都像看蛇精病一样地看着他,原本只一人,他们心底还隐秘而兴奋地希冀着有什么以弱胜强的大逆转,然而此话一出,他们是都明白了——这……和光已经疯了,估摸着因为修为大跌打击太大神志失常了。
另外三个人面部表情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然而还不等他们说话,神淮却先一步开口了:“莫非不敢?”
“我炼气七层的时候你们不敢,现在只有炼气一层,你们也不敢吗?”
“谁不敢啦!”其中一个最禁不得激的立刻嚷嚷道。
旁边两人不禁苦笑着对视一眼,这是被对方给逼上台了。
他们心里恨的牙痒痒,这个和光真是狡猾,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坏了他们的名声吗?以为这样他就可以为自己的失败有了寡不敌众的借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