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整个人头晕晕的,脑袋沉重,感觉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会,才闻到浓重又刺鼻的消毒水味。
看来又没死。
她连眼都懒得睁开,泪已随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她讨厌医院,讨厌满室的药味,浓重的味道,总是会无情的夺走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他。
他就是这样的味道里,温情脉脉的跟她道别,告诉她,他爱她,他能为她去死,为她不顾一切。她以为是她离去的,她都做好了离开他的一切准备。可最后,离开的他,活过来的是她!
如今再见,已形同陌路。
她微微摇头,不能再想,灰狼告诉过她,她不能总想这些。
车撞出去的瞬间,她赌他的一个回头,赌得无怨无悔,尽管她知道希望渺茫,以她对他的了解,以他冰冷的性子,他极有可能对陌生的她置之不理,任她自生自灭。
她想,那她就这样去吧。
她这条命原来就是他的,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知道,不止灰大哥一个人这么认为,几乎整个澳门的人都这样认为,她比他们更加清楚,她的命是尊贵的他拿命换来的。
她没有资格死,她活着就不再是她自己。
只是,是他救了她么?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清晨的摩纳哥街面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他吧,她微微睁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希冀的那人也不在。
门外响起突兀的敲门声,她一惊,喜出望外的想要坐起来,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得咧牙,仍不忘理了理一头乱蓬蓬的发。她不知道,她头上还绑着纱布,理也是白理。
推门走进的是一名医生,还是一名女医生。区蓝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又渐渐倒回床上,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
医生手上捧着病历本,是来查房的,无厚非交代些注意的事项,区蓝心里明透的很,这次车撞出去,肯定是比较轻微的脑震荡,要不然以她破败的身子,不会醒得这么快,见她喋喋不休的讲着法语,她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不耐烦的径直打断她,“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女医生长得还蛮漂亮,美丽的脸上明显一怔,看了看病历,又看了看区蓝,区蓝对她怀疑的眼神也不介意,她这声音,不知道被多少人怀疑过,“不用怀疑,我是女人。”
女医生闻声,也毫不客气,“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沙琳,你还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看情况,没什么大碍,半个月后应该可以出院。”
区蓝皱眉,“明天吧。”
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似的口吻,让身为医生的沙琳大为不悦,不配合他们治疗的患者经常有,但像她这样还好像他们理该帮她治的样子,让身为医生的她无从接受。她实在没有耐心,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也认识行?”
行?
是他的名字,他连名字也改了,叫什么佚行,再也不是她的风少,她的风凌云。
区蓝这才回过头来认真打量她。眼前她高挑美丽,典型的西方美女,又透着法国浪漫女人的天然气质。一头金灿灿的卷发,纯天然的,配着碧蓝碧蓝的眼睛,化了淡淡的妆,便是身着宽松的白袍,也难掩她姣好的身材。
亲昵叫的是行,而非佚行,说的竟也是那生涩的普通话,独那行字口齿清晰,许是叫过无数次。
难道,是他老婆?
区蓝吓一跳,手脚不知道往哪摆放。她稳了稳心绪,强掩下心中震惊,反问她,“你也认识他?”
沙琳笑若桃花,颊边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让她一下子变得年轻又可爱,她开心的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是个中国人,会说那里的话。我跟学了一点点,真的很难学,按你们那里的话来说,我跟他算是青马竹马。”
区蓝腾地坐起,一把攥住她的手,“你说什么,你说你们一块长大,从小就认识,他没有失过忆?他一直叫佚行。”
“是啊,他一直叫佚行。”沙琳被她的表情吓道,皱着两道弯弯的眉,不解的问,“失忆,什么失忆啊?”
区蓝紧紧的盯着沙琳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她不相信她说的话。
但她很确信,确实是佚行送她来医院的,才会让她如此慌张的跑来确认她的身份。
她是喜欢他的。
她骗不了她。
他就是她的风少,不管他把名字改成什么,不管他如何的陌生,他的气质,那份熟悉的神韵,是他与生俱来的。
她一定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变成了佚行,不认识她。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区蓝瞄去一眼,是凤鸣打来的,她接通,凤鸣先开了口,“蓝先生,您昨晚让订的艇,路司想问您……”
“我来我来。”
电话被路司夺走,区蓝不待他开口,“一样,白色。”
白色,云的颜色。
她依旧放不下他,他们之间,这辈子也许注定纠缠,谁都知道,云的后面便是蓝天。他没有多问,在他们所有人的字典里,风少、行长还有风凌云,这些都是禁词。
“还需要你亲手雕花吗?”
“嗯,这事不急,你处理便是。倒是另外一件事,还要拜托司爷。你看这摩洛哥不错,想在这多待些日子,你帮我去报……个什么大学,念emba吧。”
路司好奇,“不是去年才修完吗?”
区蓝懒于解释,也不想解释,径直道:“学费交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