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沉重而直击心灵的脚步声,回荡在深窟中。
漆黑如墨,深手不见五指。
炙烈而又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
猴子仿佛有一种处在惊涛骇浪中的感觉。
不知下沉了多少。
那脚步仿佛声始终在耳边,不曾远离,也不曾靠近。
也不知这洞窟倒底多深。
猴子索性不再下沉,在洞窟边缘石壁上,寻了一处隐秘处,藏了起来。
在这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藏与不藏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那脚步声,缓慢沉重,一直不曾停歇。
而这洞窟仿佛没有尽头。
猴子默默地潜伏着,等待着。
黑暗中,单调而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地重复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仍然空无一人。
猴子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疑惑。
按道理,任何人被封印镇压无数岁月,一旦有机会脱困,可想而知,将是一种怎样的疯狂和不顾一切。
而这九头虫,脚步声却不急不躁,看不出一点即将逃出升天的喜悦。也没有半点担心洞窟再次被封印镇压。
渐渐地,猴子忍不住产生一丝焦虑和煎熬。
那脚步声仿佛永远在天边一般,时间听久了,猴子都有一丝恍惚。
忽然间,那脚步声一停。
猴子一愣。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猴子面前响起。
“你在等老夫吗?”
猴子探头看了看。修行之人,大多拥有夜视能力,而在这洞窟之中,猴子眼前依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闭目感知了一下,仍然一片虚无。
“在找老夫吗?”
眼前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逐渐映衬出一身银盔银甲,虽然光线暗淡,却无法掩盖银盔银甲欺霜赛雪的光泽。
而盔甲之中,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人平静地看着猴子。
与猴子相隔,不过三尺之遥。
然而,就这样面对面,猴子却感知不到老人丁点气息,仿佛一片虚无。
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猴子毛骨悚然。
老人自言自语道:“与黑暗相伴太久了,都有些忘了光明的样子。”
又把目光投向洞窟尽头。
那里有一丝微弱的光。
“老夫身处黑暗,望向光明,所以能看到你。而你身在光明,却冲进黑暗,自然是漆黑一片。”
看了看猴子,老人如是道。
“你就是九头虫?”猴子紧张不已。
“没错,正是老夫。”老人回道,语气平淡,仿佛叙家常一般,又问到了刚才的问题:“你在这里专程等老夫吗?”
既然已经暴露了,猴子索性不再遮掩,一跃跳到老人前面,堵住老人去路。
盯着老人,猴子全身紧绷:“我既然拔走了神珍,毁了封印,就有责任把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既然拔出了神珍,为何不让老夫出去?”老人道。
猴子一愣,道:“如果放你出去了,又不知多少人要遭你毒手。”
老人不恼不怒,一脸奇怪地盯着猴子:“你只是一只猴子吧?”
猴子有些莫名其妙:“你说呢?”
“你只是一只妖,操心人类干什么?”老人皱眉道:“难道老夫被封印的这些年间,人类和妖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吗?互为帮助?”
猴子一愣:“那倒没有。”
“那你阻老夫作甚?”
昏暗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老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老夫早年,虽然双手沾满血腥,可那都是人族之血。就算老夫出去了,也是找禹王,找人族算帐。老夫不明白,你一个猴妖阻老夫作甚?”
“大禹只是人族圣帝,早就入了轮回。你是没法找到他了。至于妖族和人族,甚至与天庭,已经是仇深似海,誓不两立。若再多些如你这般不肯罢手之辈,妖族与人族与天庭的斗争就永远没法停止。”
“天庭?那是什么东西。看来老夫不在的这些年,天地发生了许多变化。”老人道:“你既已说,人妖已是仇恨似海,那再多点也就无所谓了。”
顿了顿,冷笑道:“想要以求和止战,你太天真了。”
猴子—咬牙,摆出阵式:“不管怎样,你不能出去。”
“可笑,老夫想走就走,你拦得住吗?”
说完,老人微微弓着背,背负双手,踩在虚空中,一步一步地走向猴子。
脚步匀称,缓慢而沉重,一如之前。
从头至尾,老人平淡如水,猴子并没有感受到老人的恶意,轻道了声:“对不住了。”
灵力涌动,便要扑上去。
却不料,猴子像被使了定身术一般,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猴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并不是中了定身术之类的法术。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深邃无尽的宇宙,而他在这片宇宙中,渺小如一粒尘埃。
不是灵力压迫,不是气势震慑,不是威压压制。
这是一种纯粹的等级压制。
比如,小蛇见到神龙。神龙不会在意小蛇,而小蛇依然会吓得动弹不得。
猴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个念头:“这老人,恐怕已经超越了大罗仙,踏入那无上的存在……”大罗仙,在三星洞,他也见到过好几位,其中以天篷为甚,但他们都没有这老人给他的感觉恐怖。
老人从容不迫地从猴子身边走过,伸出干枯的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