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窗棂,照射在地上分外斑驳。
一如龙涛破碎的内心……
整个房间依然充满了饶芷柔迎春花一般的淡淡香气……
整晚,龙涛都伏在地上未动分毫,似乎稍微的举手投足,那气息便会消失不见。
地上的冰冷,提醒他还活着,泪水把他脸颊下的地面打湿了一片,零落成泥……
暖帐、双枕……
一日之间,物是人非。
意冷心灰,睹物最痛思离人。
龙涛起身,身体如同被掏去了心脉,都是空落落的感觉。
门前不远处,湖里的冰已经融化大半,梧桐树上的嫩芽顶着淡淡的白绒。
湖里的倒影,身边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再,很是萧瑟,孤单。
万物复苏的春天里,却要眼睁睁看着你离去。
好在,融入了自己的神魂。
埋在了自己心里……
龙涛轻轻蹲下,泪水再次滴落,湖面上荡起两圈儿微小的涟漪……
不知何时,北重山来到身旁。
枯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头,撩起湖水洗去他脸上的泥痕。
龙涛的瞳眸有些呆滞,抬起有些麻木的胳膊,竟捏住北叔的一小缕胡须,用力揪下!
“唉!”
万不可望着龙涛离去的萧瑟背影,叹口气说道:“世子殿下生气我们瞒着他安排这些事情……”
“嘿嘿……”
北重山竟然轻笑,摸着生疼的下巴说道:“知道生气就好。”
初春的气息分外清新,龙涛失魂落魄的内心渐渐有了些许生机。
对于很多路人的惊愕神色他无暇在意,蓦然发现,自己竟漫无目的走到了书院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
弯弯曲曲的岔路,向左走上高坡,是盛.雪所在的星雪草庐,右边远处是萧子奕租住的草庐……
两个方向,都该去说点什么,比如感谢盛.雪无私拿出“丹枫白露”,又比如去给萧子奕说声对不起……
可他又不知见了面如何启齿,从何说起。
左右为难,前方,似乎已经变得漫无目的。
一直跟在身后的师父万不可走到旁边,道:“世子殿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避就能避开,别人也帮不上忙,更无法左右,只有你自己面对。”
龙涛望着师父依旧凄苦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作为他的记名师父,两人平时的交流其实并不多,但龙涛能够感觉到,万不可对于自己确实极为用心,比北叔不遑多让。
“你有凌云志,世事却无常。”
万不可继续说道:“很多事情当来则来,当去则去。师父我一家三代刽子手,砍过上万人头,这里边不知道有多少被冤枉的英魂忠骨!可我还是要活着,要帮你向前走。你肩负大任,更要举重若轻,守住初心是最重要的……”
师父的话让龙涛有些触动,仿佛在乌云密布的天空撕开了一缕缝隙,有了一丝阳光透射而下。
他犹豫片刻,转身朝星雪草庐走去。
“梆、梆、梆”
龙涛立在盛.雪门口,三次敲门都没有回应……
可是,在他的感知里,盛.雪明明应该就在房中。
“盛.雪,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没想过多打扰……打扰了!”
说完,龙涛缩回一直扣门上的手掌,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吾痕气的只想跺脚训斥,却没有说出口。
还是那道极为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是这般孤轻萧瑟。
不用追至窗前,盛.雪都知道他已离开。
不想过多打扰,再抱歉说声打扰了……
这样便真的不会扰?
她,抱着双膝,神色惘然。
矮几上丢着一封信,散乱的信笺竟多达数十张,如同她此时的心境,一团乱麻……
发生了这么多事,来了竟然只是说声谢谢?还怕打扰?
即便痛哭流涕、负荆请罪不是你的风格,难道不该好好解释?
数天前的那些夜晚,秀足掌心似乎依然尚有你凝而不散的余温,那你的怀中难道就没有本姑娘的趾间弥香?
你何时惧怕过打扰二字?
才敲了三次,就走?
不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
知道为何不想理你吗?
桌上这数十张信笺,她萧子奕何其厚颜嚣张?!写的都是你们彼此间的那一夜……
极尽无耻,不可复述!
即便是男儿装,女儿身,这些细致入微的描述就可以诉诸于口?!
别说写出来,读起来都替她脸红!
但她平时亦男亦女、亦正亦邪,说的话本不可轻信……
但你来了不仅不当面解释,竟象走过场一般只是露一面,匆匆逃离!
关键是,你为何会穿着萧子奕的衣服?
无耻、无聊!
好吧,无聊的是自己!
那你为何不直接推开门,来……说会儿话也好。
盛.雪向来灵动的瞳眸带着轻嗔薄怒,抬手朝自己的秀足轻轻打了一掌:“真没出息,他穿着萧子奕的衣服,以后不准再伸到他怀里去!”
说完,她又赌气盯着自己的素手,“世人都说你纤纤弄巧、可织彩云,有什么了不起?竟被那个萧子奕先下手为强?”
……
龙涛驻足在萧子奕租住的草庐门前良久,内心尤为纠结,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却又无法转身而逃。
昨夜分明可以算是一个意外……
他这样宽慰自己,但这种想法只能是自我安慰。
如果说于世人听,定会被当做无耻至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