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浓郁,寒风凛冽。
三十几名青年才俊和护卫组成的队伍近百人,在长长的官道上拉成一条长龙。队伍后方数里,是被龙涛驱而未散的另一只护卫侍从队伍,因为无人带队,看上去颇为散漫,好在有男有女,反而显得更加热闹。
陈锦云和盛凤年在队伍前方并辔而行,全都脸色阴沉。
龙涛和盛雪一个跑的不知所踪,一个执意离开,似乎给他们心头蒙了一层浓重阴影。
辽阳府刺史派出符纹铁骑一路护送,另有数百步卒在鸭绿江边准备了数艘三层巨舟。
两队人马合于一处,登州横渡。
辽国符纹铁骑主将向着陈锦云和盛凤年拱手一礼,道:“两位一路多加小心,在下恕不远送。”
他脸色稍显赧然。
身为大辽国边军主将,却不能渡江杀敌,看来心里颇为郁结。
江水混着浮冰顺流而下,千里咆哮,沉闷异常。
陈锦云、盛凤年以及盛雪的马车率先登岸,后续的护卫侍从队伍也陆续赶上。一行人终于踏上高丽国境,极远处地平线之上隐约浮现一座城池,便是高丽国最北边的义州城。
因南边战事吃紧,就连北地的大量边民都被征调到一线抗击涡妖,义州城隶属平安北道,一改往日的人欢马嘶,几乎见不到人影,显得异常凄冷荒凉。
陈锦云和盛凤年纵马跃上河堤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嘭”
陈锦云感到自己的衣领被人从身后抓住,猛然向后拉去。
疾驰的战马还在前冲,他的身体已然凌空,陈锦云瞬间惊惧,大声呼喊:“知章!”
识节、知章是他的贴身护卫,这段时间识节跟在队尾,知章一直伴随左右,可谓寸步不离。
陈锦云仅仅喊出一声,脖子便被勒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只犀利的兵器刃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前边的盛凤年听到喊声蓦然回头,万般震惊中怒火冲天。
陈锦云恐惧中带着不解,自己的贴身护卫知章是万涓境九品巅峰,在这些人中算是最高,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对自己下手?
他凛然低头,咽喉处的抵着一只判官笔的犀利笔尖!
陈锦云瞬间颓然。
制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贴身护卫知章!
“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刻戳穿他的脖子!”
知章手里的判官笔在陈锦云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对着正欲冲上的盛凤年喊道。
初始的惊恐过后,陈锦云沉静下来,心里疑惑无以复加。
“知章,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你?”
陈锦云这句话问得非常简洁,更显得很是突兀。
其实,里边包含着两层意思。
龙涛是这个队伍的主将,为何被袭击的目标成了陈锦云?
这是他的第一个疑问。
如果是因为龙涛离开,这第一个疑问还可以解释。
但是,为什么出手的竟是知章?
识节、知章是陈家老太爷在路边饥民中捡来的一对孪生兄弟,那时还不足十岁,跟着陈家锦衣玉食多年,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三十多年的感情,按理说都该有非一般的沉淀厚度,称为“大恩大德”一点都不为过。
这种背叛,无论如何都很难让陈锦云理解。
所以,他震惊之余,更大的便是疑惑。
为什么?
“少主,这个世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知章的声音随着他的山羊胡子微颤,虽然制住了自己的主子,话语中却未有不敬:“我在高丽国有妻儿田产,他们都成了对方威胁我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哈哈,是吗?”
陈锦云轻笑,很是不屑,说道:“这些年你们押送锦云商行货物来往高丽国,看来中间贪污不少啊。”
“让少主见笑,我兄弟二人为了陈家出生入死,这些难道不是该得的吗?”知章对于这个问题很是坦然。
“也是哈。”
陈锦云应道:“不过,你们兄弟的目标应该是龙涛才对,为何是我?”
“你错了,少主,龙涛怎么可能和你比?”
知章答道:“钱塘陈家可是天下首富,抓到你,就能换到意想不到的财富。”
“奥?你说的也是。”
陈锦云本想摇摇头,但是感觉脖子上的判官笔尖很是犀利,只能作罢,继续道:“你所谓的对方到底是谁?是那些化为人形的涡妖头领?”
“对!”知章答的很是干脆。
陈锦云渐渐释然。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最令人防不胜防。
贴身护卫变身绑架之人,自然更容易成功。
就在此时,乱哄哄的队伍后方变故再生。
识节刚刚下船便飞奔过来,两眼血红,对着知章怒声喊道:“知章你这个畜生,竟敢如此对待少主人?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他的突然出现让大家更加疑惑,知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们两兄弟一起背叛吗?
这是唱的哪一出?
数名青年才俊把识节围在当中,刀剑雪亮,不让他靠近。
“咣当、噗通”
识节把手里的两只判官笔丢下,跪倒在地大声哭道:“知章,陈老太爷、少主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都忘了吗?如果没有陈家,我们兄弟早就饿死路边被狗吃了!求你放了少主人,我们还是兄弟,我给你磕头了!”
识节说完,根本不顾已经架在肩上的刀剑,额头大力撞向地面,瞬间血肉模糊,肩头和脖子起落间也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