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见何进趋着身子哆哆嗦嗦从位子上爬了出来:“臣在……”
“寡人命你立刻就任河南尹,接管京畿治安,并有权监管洛阳五军七署所有兵马,即可起兵去八关布防。”
何进把大圆脑袋紧紧贴着地面,磕磕巴巴道:“臣、臣……臣实在是才力不及,恐、恐不能胜任。”
百官听他这样说,无不侧目:这是个什么国舅呀,到这个时候还要推辞,真是一点儿为官之术都不通,五军七署中这么多精干的校尉司马,岂能真用你出谋划策冲锋作战?明摆着是军权太大,交给别人不放心,才特意给你这个皇亲国戚的,这点儿意思都不懂,还当什么官呀。
刘宏也了解他这位舅爷是什么材料,但事到如今除了他也没什么人可以完全信赖了,便绕过御案亲自扶起何进:“何爱卿切莫推辞,五军校尉司马众多,定能辅佐你马到成功。”
“这……好吧!”
何进感觉皇上死死掐着他的腕子,料此事不可推脱,这才唯唯诺诺答应下来。
司徒崔烈沉思了一会,道:“陛下,羌族狼骑来如影去如风,非汉军所能匹敌也,不如我们放弃凉州,控扼三辅,把羌人阻挡在雍凉之外,这样可确保长安、洛阳无忧。”
刘宏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崔烈的这个提议不错,只要羌军打不到洛阳,一切都好说。
“荒谬,简直是荒谬”还没等刘宏说话,议郎傅燮猛挥衣袂,指着崔烈破口大骂:“老匹夫,凉州官员失和,才使整个凉州落入叛逆之手,你崔烈身为三公,不想着为国家平定它的办法,却想割弃一方万里的土地。”
“我窃以为疑惑,如果让左衽的蛮夷占领此地,军力强盛并作乱,这将是天下最大的顾虑和社稷的深切忧患,如果你崔烈不知道这一点,就太蠢了,如果你知道了还这么说,是不忠。”
傅燮说罢,重重地朝刘宏跪下去:“陛下,臣愿率虎狼之师,与羌族决一死战,将阻敌于雍凉,扬我大汉天威。”
一个贪生怕死,欲割疆土喂虎狼,一个誓守疆土,欲与虎狼战生死,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崔烈的司徒是花钱买来的,满朝文武都不服他,此刻听他说出这般混账话,百官皆露出鄙夷的目光。
崔烈自知理亏,埋着头在那里沉默不语,他知道经此一事,他的官宦生涯算到头了。
而刘宏则被傅燮激动人心的陈词所震撼,当下心神大震,猛地一拍御案:“傅燮,朕封你为汉阳太守,即刻赴汉阳督战,但有不遵将令者,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
傅燮高声应诺一声,他看了一眼崔烈,冷哼一声,身躯凛凛地朝殿外走去,百官见此,无不拱手行礼,给他让出一条宽广大路。
直到傅燮出了殿门,何进才反应过来,他匆匆忙忙往外跑,到了殿门口又想起还未辞朝,回头躬身道:“臣辞别圣驾,即刻去八关布防。”
转身没注意门槛,绊了一下,险些当众摔个大马趴,楚枫就挤在殿门口,看得清清楚楚,想笑又不敢笑,咬牙矜持,再看门里门外的百官,也个个金鱼望天,兀自忍着笑,这与紧张的气氛太不协调了。
监督五营的北军中侯邹靖见状,赶紧从殿口挤进去跪倒:“启禀陛下,议郎傅燮奔赴汉阳,皇甫将军坐镇三辅,大将军驻守八关,军旅之事十万火急,不可在延拖,臣恳请陛下即刻发兵,扫平边患。”
刘宏郑重地点点头,旋即扫了一眼百官:“嗯,邹爱卿所言甚是,众位爱卿,谁愿统兵去西凉破敌?”
此时已近丑时,大家都松懈了下来,刘宏此言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把他们击醒。
刘宏见没人说话,声音里明显夹着怒气:“既然诸位卿家都不愿去,可有推举之人?今夜不论身居何职,但言无妨。”
玉堂殿死一般沉静,刘宏见还是没有人答话,顿时气急败坏:“国难思良将,已故太尉段颎,能征惯战广立奇功,惜乎遭王甫牵连含冤而死。”说到这里,刘宏提高了嗓门:“泱泱大汉,除了段颍,难道就没有一人能替朕分忧,都被羌人吓破胆了吗?”
刘宏的怒吼,吓得百官战战兢兢,他的话不仅没有激发他们心中的雄心,反而促使他们把头垂得更低。
楚枫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搀扶卢植的手,朗声道:“末将愿统军去西凉破敌。”
卢植微微一笑,他并不觉得意外,当日楚枫作的《满江红》已经说出了他的志向,只有和外族作战,才能发挥他才干。
倒是蔡邕诧异了一下,他很欣赏楚枫,如果没有和卫家联姻,或许他真的会把女儿嫁给他,只可惜……唉,他摇了摇头:如果楚枫出征,女儿也许会忘了他吧。
那边的曹操却是大惊,他急忙扯住楚枫:“孝杰,此战为国战,若有不胜,为之奈何?切莫逞一时之快。”
楚枫微微一笑:“孟德,你莫非忘了我的志向?”说罢荡开了曹操的手,迈步挤进大殿。
百官里有不认识楚枫的,但看他穿着羽林中郎将的将服,顿时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当下各个朝两边退开,给楚枫让出一条路来。
“末将愿领兵前往西凉破敌”楚枫的语调四平八稳。
刘宏皱起眉头,他不是没想过楚枫,但考虑到楚枫资历尚浅,而且羽林郎需要楚枫坐镇,所以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决,现在见楚枫亲自请战,他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他慢慢走下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