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陈善真正落笔画面具之时,他的心绪却放空了,满脑子都是苍君的身影。
他的一笔一墨,一神一丝,一情一爱,都细腻地融入了这面具之中。
陈善想,苍君会喜欢的。
只可惜到最后陈善都未能完成他的面具,更别说送至苍君手中。
“我还需几日便画好了,奈瑛姐你说我何时送与苍君好呢?”大抵是因为奈瑛是少年最为信任之人,少年说起话来也无了拘束,显得有几分独有的稚气和活跃。那人儿好似对于将自己的心意放在口中一点都不知羞涩,如玉的面容上是因爱慕之心而泛起的熠熠光彩。
“奈瑛姐,你可知苍君的生辰是在何日?”
奈瑛未言语。
“奈瑛姐,也不知道吗。”少年并未得到回答,欣悦的声音里倒有几分失落下来。
“是今日。”奈瑛开口道。
话刚说完,奈瑛便见着少年一脸震惊的神色。
“今日?今日?今日……”而后少年便喃喃地一遍一遍重复,未曾有丝毫怀疑奈瑛的话,只是神色开始慌得焦虑起来了,“可,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今日可是苍君生辰,我却丝毫不知。”
奈瑛也未开口,只是静默地望着少年纠结的神色。
“奈瑛姐可以带我去院里的灶屋吗?我想亲手为苍君煮碗长寿面。”等到少年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后,洛旻似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女子跟前。
身为婢女的奈瑛自然点头,而后便领着洛旻入了遣散无人的灶屋。
奈瑛望着少年在灶屋里忙活起来的身影,眉眼里的淡漠缓和了些,最后却是无声叹了口气。
陈善进了灶屋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苍君的耳中,苍君再无兴致与旁人惺惺作态,了了敷衍了前来拜寿之人后,便闭了府回到陈善的小院里。屋子的门有几分敞开,能远望到那暖暖烛火透过缝隙散入黑夜之中,那清秀的少年坐在圆桌边,双手拖着下颚,眉目间有几分纠结的神色地注目着眼前青花瓷碗装的长寿面。
“苍君!”这时还未等到苍君走近,少年的余光便先注意到了苍君。
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苍君的步伐微微顿住,只见那一室暖意与柔光都向他蓦得敞开。
而那白衣胜雪的人儿,如水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浅笑着伫立在那儿好似一直在等着他。
苍君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恍似归家。
“我还在想该怎么把长寿面给你,苍君你便来了!”少年精致的眉眼里满是惊喜。
“你遣人与本座说一声不就行了?”
只不过因为这一眼而乱了心神实在太过不智,苍君定住心绪,不再多想。苍君如今想来,他大概也是喜爱陈善的,但情爱之事浅尝辄止便可,勿要入了迷。苍君可以宠着护着陈善,但陈善不可成为他的软肋。若是将来有一日真的有人劫陈善要挟于他,他定不能因此丢了神智而屈了傲骨令人摆布。
“可是这般小事,若是延误了苍君的大事便不好了。”见着苍君进了门,洛旻连忙将那还烫着的长寿面推到苍君眼前,将筷子递给了苍君。
“哪能这么说。”苍君接了筷子却是抬手轻轻敲了下洛旻的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哑儿之事当然是头等大事,自然是什么都比不得。”
少年一怔,而后白净的小脸蛋上骤然浮起了嫩生生的红晕。
“是奈瑛告诉你今日是本座的生辰?”苍君问道。
“是我无意间问出来的。”洛旻也未多想便回了。
苍君瞥眼望向奈瑛,只怕唯有奈瑛才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寒意。
天苍教教主苍君身边无人知晓身份的四大影卫,奈瑛便是其中唯一一名女子,影奈。
无论是影奈鬓角的翡翠花簪,亦或是不管有意无意说出今日是他的生辰,亦或是领着陈善去往灶屋煮长寿面,冷情冷面的影奈都对陈善太过上心了。想来当日陈善遭遇毒箭命垂一线之际,还是影奈第一次露出过那般慌神的神情。但苍君也恰需要一个对陈善上心之人来照看他,只要影奈衷心依旧,苍君也不会太过追究。
苍君眉眼望了眼门,奈瑛领会教主之意地无声走出了屋,将木门严实地关上。
“你尝尝看,我和我阿娘学的。”洛旻期待地注视着苍君。
“我阿娘说,医术是医圣谷世代相传的,但是林家做面的本事也是家传的手艺,同样重要的。”
“你阿爹有没有说过你阿娘总喜欢强词夺理。”苍君听着洛旻的话不禁笑了,医圣谷出神入化的医术在江湖之上赫赫威名,多少人拜求医圣谷之人能出谷诊治却往往失望而归。在一个女人口中,却能与一碗平淡无奇的清汤面相提并论。
“医圣谷长老总说阿娘强词夺理,但是阿爹总说阿娘是对的。”每次提到阿爹阿娘的时候,少年的眉眼里的光彩便愈发夺人眼目,那片赤诚之心里永远寄托着对家与医圣谷的灼灼之爱。医圣谷的浩劫仇恨似乎并未在少年的心里留下任何阴影,能够留在那片心之净土的唯有世间至纯至美之物而已。
“哑儿,医圣谷里可有一人名为行之。”密令多年,苍君也未曾找到当日有救命之恩的小孩。不管是任何蛛丝马迹,天苍教也必定能寻出什么来,偏偏那唤作行之的小孩却就是找不到。
苍君也有想过,兴许医术世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