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小小的录音带放在手心,却像一块石头那么沉重。望着它,杨洪伟深深叹息,心中五味杂陈。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面孔,许许多多的事情。
“老公。”王婉君关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一双玉臂环绕上了他的腰间。她没有再安慰什么,因为事到如今,再安慰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五万块,五万块钱。”杨洪伟不住地摇头叹气,“就为了赔偿那女人的损失。”
王婉君心疼地抚摸他,眼神深处却暗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五万块,哼,还真大方。”她心里埋怨道,“连给我都没一次性给过五万块,最多一万一万的给,跟挤牙膏似的,每次还得我开口找他要了才给,从来没有一次是主动的。要是对我也这么大方,五万五万的给,我还至于成天在星辰度假村混来混去,陪那些客人喝酒取乐吗?我还至于盯着些微不足道的小利益不放吗?成天就知道送我些不实用的狗屁东西,带我去世界旅游,带我住各种五星级酒店,请我吃几千块一顿的豪华大餐,还不如直接把几千块钱给我来得实在!看起来我风光无限,成天世界旅游,成天住五星级酒店,吃几千块一顿的大餐,其实钱呢?还不是得每天在风月场所混,才能混点收入!这种‘风光’要了能干嘛?‘风光’能折现吗?还不如李经理,睡对了人,随随便便敲个竹杠都能敲到五万块钱。我如意算盘倒落了个空,这下好了,王府的‘形象设计部’直接给取缔了,星辰的‘形象设计部’也不能再强制化妆,变成自愿化妆了,这跟取缔也差不到哪去!我又少赚一份收入!”
杨洪伟哪知道她的这么多心思,一个劲唉声叹气:“唉,五万块啊,不赔她不行啊!”
王婉君忍住心中不快,柔声安慰道:“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忘掉吧,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唉!”杨洪伟还是唉声叹气。
王婉君安慰道:“不要再为这五万块伤神了,伤了身体就不值了…”
“我不是为这五万块伤神。我会为了这五万块伤神吗?”杨洪伟摇摇头,又叹气,“我真后悔,为什么当初把温文雅赶走的时候没及时把‘形象设计部’这种根本就不该存在的部门取缔,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虹虹,他又是个不争气的!我怎么会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要生气啦,”王婉君轻抚他的背,“虹虹也只是一时冲动嘛,因为他很爱老婆嘛,老婆被人欺负成这样,肯定会想不开,李经理又这么厉害,还把他给打了,他当然更想不开了…”
“那就把所有的气都撒我头上?他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想起医院里那些辱骂的话,杨洪伟气得又满脸通红。
“他还是个孩子嘛,结婚的时候,也就刚刚满了法定年龄,刚从学校里出来,一点社会经历也没有,思想太单纯了,你不能把他当作大人来看嘛…”
“还有那个明明,也是不可理喻。”杨洪伟的视线转向手中这盒磁带,埋怨道:“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扭,她用那种伪劣产品也就算了,把人家毁成这样,本来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结果呢?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任何一个环节,本身都可以化解!但还是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不住地摇头叹息,把那盒录音带顺手插入了面前的录音机。
“五万块钱,就当把这盒磁带买回家了吧!免得她天天拿出去放,放一次丢一次杨家的脸…”他埋怨着,按下播放键,很快录音机里就传出了高明明尖利的叫骂声。
“…别人过敏关我屁事!毁容又关我屁事!都说了怀孕的时候我不管事,过敏也好,毁容也好,都是你来管,要不是因为你说你眼睛睁不开,管不了,我才懒得辛辛苦苦跑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路过厨房那边给油烟熏个半死?你有没有搞错,叫我为了那些过敏的服务员,千辛万苦跑到这种全是油烟的地方来?打电话的时候一声接一声的催催催,那些过敏的服务员是你爹还是你娘啊?你要这么为她们负责?”
“可是人家破相了,哪个女孩子心里不难受呢,你当初破相的时候不也很…”
“她难受?我闻了那油烟味还难受呢!…”
“哼,难受就让她去死好了!反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苦力有的是,她不干有人干!我犯得着为这种人,从家里吃饭吃得好好的跑出来?动了胎气算谁的?…”
“凭什么要我道歉?”
“凭什么要一个不上班的人道歉?”
“动了胎气算谁的?”…
那嗓子越来越尖利,说话越来越刻薄,录音机里吵吵闹闹,吵得人头晕脑胀。听到这里,杨洪伟终于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按下了停止键。
那尖利的嗓门戛然而止。他缓缓叹了一口气,神情疲惫,靠在桌上。王婉君又上前轻抚他的背,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慰他。
忽然,他坐起身子,像是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用困惑的目光盯着那台录音机。
“怎么了?”王婉君感到有些诧异。
“不对,那句话好像有点…”杨洪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哪句话?”王婉君莫名其妙。
两个人都望向那台录音机。杨洪伟皱着眉头,伸出手吧嗒一声按动按钮,那盒磁带又被倒退回去重新播放起来。
“哼,难受就让她去死好了!反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苦力有的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