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办公室,他站在蔡光华面前。
“…老张喝多了,他已经发了三次小费了,每一次发给每个脱衣舞女都不低于三百。等一下他们就要埋单了,肯定至少还会再发一次小费。里面一共有八个跳舞的,别搞错了,到时候每人给我收三百上来。”
至此,蔡光华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可他说话却仍然毫不含糊,条理清晰,思路分明——他需要保安的协助,来搜刮脱衣舞女每人三百的小费。
至此,何俊毅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说:“明白。”他不仅明白这次任务的使命,更明白完成这次使命后他会得到的好处费。正如小房间里的王立彬能用尽自己所长换取昧良心的钞票,他也能用尽自己所长换取昧良心的钞票。
那一头,王立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说终于收获了他理想的效果——小青一咬牙,轻轻点了点头。王立彬抬起挂着泪珠的脸,竭力憋住兴奋的笑,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像拜再生父母似的深深作了个揖。
这一头,凌晨两点半,当999号房的音乐逐渐安静,客人也终于埋单时,蔡光华、王立彬、何俊毅也终于在门口准备就绪。
客人纷纷离场,或带着腾云驾雾的步伐。那位身材微胖的姜总身后,紧跟着低头不语的小青。
“每人交三百。”王立彬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容不得半点拒绝。蔡光华威严地站在他身后,何俊毅则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堵住屋内所有女人的去路。
脱衣舞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反驳,空气仿佛凝结了。
半晌的沉默后,终于,有一个舞女带头走到王立彬跟前,主动数了三张百元大钞交了出来。她的脸拉得老长,那双眼仿佛都能杀死王立彬,却从头到尾没有说出一个字。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紧随其后,又一个舞女不情愿地走到王立彬跟前,主动数了三张百元大钞交出来。紧接着,又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很快,便只剩下两个舞女没有交了。
气氛凝结得可怕。三个男人冷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直视在她们脸上。其中一个舞女忍不住开口哀求道:“前面两次他们发小费我都在厕所,都没发到我,我总共才拿了九百块,再给你们三百我就只有六百了,这比我平时跳二十分钟赚得也多不到哪去,而且今天我还陪他们‘追龙’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多留点?”
可惜她苦苦的哀求并不能打动蔡光华。既然不能打动蔡光华,那么也不能打动王立彬与何俊毅。看着蔡光华冷峻的脸,王立彬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看了旁边那位舞女一眼,终于还是主动走上前,数了三张百元大钞交给王立彬,然后叹着气离去了。这下一来,就只剩最后那位舞女没交钱了。
她知道哀求起不到任何作用,也知道已经别无选择。绝望的泪水顺着脸庞慢慢滑落,瞬间如泉水般涌出。她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已,哭得令在场的三位男人有两位都不知所措。
“你们知道吗,我跟刚才那个女的一样,前两次发小费我们都在厕所!”她伤心地抽泣,仿佛所有的压力全都堆积在了她的肩头,“可是我比她拿的还要少,她还有九百,我才八百!交了三百我就五百了!”
那几道冷冷的目光仍然如同刀子一般插在她脸上。她满脸悲愤望向门口的何俊毅,似有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奇怪的是,此时何俊毅竟然把头扭到了一边,仿佛心虚一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令人窒息的数秒沉默之后,她突然举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何俊毅,带着哽咽的喉咙喊道:“何俊毅,看上你这种男人算我活该!你根本不配做男人!”
呼吸几乎停止了,空气几乎凝结了。
她捂住脸放声哭泣,她瘦削的身躯弱小而无助。站在前方,捏着手中厚厚一叠钞票,王立彬的心在微微颤抖。
蔡光华冷冷瞟了一眼门口不知所措的何俊毅,又把冷冷的视线转回脱衣舞女身上。只见她捂脸哭着哭着,突然放下手,抽出三张百元钞票快步走向门口,啪的一声统统砸在了何俊毅脸上。
“老娘不干了!我不干了我老大!三百块就是老娘今天赏你的小费!拿了小费快点给我滚开!”
她绝望地吼着,一把推开了呆若木鸡的何俊毅夺门而出,带着摇晃不稳的脚步奔跑,终于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三百块,你就拿着吧。”蔡光华轻描淡写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我跟她没关系…”何俊毅赶紧诚惶诚恐地解释。
“我知道,其实本来我也打算要给你三百块,现在她都把‘小费’直接交到你手上了,就归你啦。”抛下这句轻描淡写却颇具玩味的话,蔡光华就走出门去。
王立彬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前去,不敢多回头看一眼。
……
繁星满天,月色皎洁,路灯又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左边的裤兜里,被那五千块现金塞得满满当当,像生了个有毒的大肿瘤,也许还是个不治之症。蔡光华还真是个说话算话,决不食言的人,将这个有毒的大肿瘤慷慨赐予了王立彬。王立彬的手时时刻刻紧贴着那个口袋,生怕一松手,这五千块钱就会长上翅膀飞到九霄云外。
“至于吗,有我在,谁敢打劫你啊。”何俊毅狠狠飞起一脚将路上的小石子踢出老远。
“你心情不太好嘛。”王立彬看出了何俊毅的不满,故意试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