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很轻很轻地,子夜吟出这首诗,像是对着老朋友一样。
老式留声机放着出会,樱花般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相思。”虽然是早春,空气还微凉,不知为何却弥漫着淡淡的温柔,也许是子夜放下了他的冰冷吧。
桌子,摆着一个瓶子,装满了海红豆,红得很耀眼。
“阿夜?”白冥轻声唤了声子夜。
阿夜,是子黎才会唤我的。
“如果我说,王维是看见我,才写出来这首给李龟年的诗,你可信?”
子夜掩住满心苦涩,嘴角微微翘,似乎有笑意,却只是僵硬的弧度。
他已经忘记了怎么笑了。
二
在南方的春天。
子夜在一片野生的红豆树中行走,低垂的枝条时不时扫过他。
走到树林的边缘,一枝海红豆横在他面前,面的果实就像是红宝石一般,闪闪发亮,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子夜歪了歪脑袋,修长的手指摘下一颗。
此时的王维在书桌前,满心对李龟年的相思之情,居然无处说起。
他抬头,眺望着窗外的那片红豆树林,却蓦然间发现,在树林边,站着一个人。
一身青衣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纯正深邃,三千青丝直直垂到腰间,犹如墨色的瀑布,像是从夜色中走出来的人儿。
白得过分的皮肤带着病态,像一件易碎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颗颗红豆在手,更显得小巧玲珑,鲜艳欲滴,就像血一样。
有人在看。
子夜转过头来,看到了窗里的王维。
凤眼挑,眼瞳竟然是金色的,就像是太阳镶进去了一样,甚至比太阳更加耀眼璀璨,夺人眼球。
王维一时间看呆了,好漂亮的姑娘家。
子夜看着王维痴痴的样子,躲进了红豆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王维见子夜消失不见,暗自懊恼惊动了佳人,又看看空白的信纸,挥笔而就。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三
子夜就这样让王维患了单相思。
他画下了子夜,散播出去,寻找一个黑发金眼的姑娘。
王维等了很久,直到一年春天。
门外不知有谁在敲门,王维前去开了门。
“听说你找我?”子夜站在王维面前。
王维愣了半天,记忆中的那个人竟然站在了他面前,王维感到不可思议。
“有人说跟我,王摩诘在找一个黑发金眼的姑娘。”子夜还是一脸淡定,“当年在红豆树林里看到我的,应该是你吧。”
王维彻底蒙了,他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那个,先进来吧。”
子夜从从容容地坐下来。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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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男子,名子夜。”
王维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对不起先生,摩诘当时年幼无知,误把先生当成女子,爱慕多年…;…;”最后,王维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怎么会有好看得像女子一样的男子啊!
“我很像女子吗?”
王维诚实地点了点头,诚实得子夜都不用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这是尴尬的相见。
四
“子夜,过来看看!”
子夜瞥了一眼,然后有些呆住了,一棵巨大的红豆树枝繁叶茂,树根纵横交错,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
枝条,缀满了海红豆,红艳艳的,甚是好看。
“这比南方的红豆树大多了。”
子夜不作声,轻飘飘地在树踩了几下,就蹭蹭蹭地去了,随后,几颗海红豆砸中了王维的额头。
“一样的。”树传来子夜清冷的声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在掩映的树丛中,子夜好像笑了,又没有。
这是离别的时刻。
再见,一直记着我的王维。
五
“阿夜…;…;”白冥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也许不说更好。
音乐还在放,温温柔柔的,又好像有一点淡淡的悲伤。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已经忘记怎么笑了,自从子黎死后。
最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