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曾亮,温浅仍是睡眼朦胧之时就感觉到手背上有些痒,她也没想什么便屈起手指,果不其然男人那只作祟的手复制止着她的动作。节骨分明的指轻点着她的手指,素白纤细,两人之间的对比很是明显。
就是这手指上,是少了些什么。
时间尚早,大概任何一个人在这时候被闹醒都会有一些恼意,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反握住男人的手,指尖却触到了他右手虎口处的那一道凸起的疤痕。
温浅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四目相对间,她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还是和以前那样并未有什么不一样,可不知不觉间,很多都是在变的。
“大清早你做什么?”她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沙哑,明显是还未睡醒之后的牢骚。
“怎么把工作辞了?”霍聿深把玩着她的手指,声线平淡。
温浅侧眸看向他,稍稍犹豫了片刻,继而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从哪学来的这种招数?”霍聿深心情似是也不错,尾音之处略微带着上扬的调子,只有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仍是不见波澜。
“这哪里需要人教?”
“嗯,听听假话。”
温浅下意识觉得现在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他的手就放在她腰间,自打醒来就是这样,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到底持续多久。她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是觉得怎么样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从他身边移开,有了这一段距离之后便能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说:“假话就是上次已经和你说过的,是我自己不想去,你还能养不起我?”
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背轻抚着柔软的发丝,忽而用力冲着她的后脑就是一下,“假话?”
他控制着手劲倒也不会真的让她疼,但温浅还是往旁边躲了躲。
“真话就是,我不想在这座城市待着,在早做打算离开这里。”她说的坦然,看着霍聿深的眸光也是大大方方,仿佛觉得这些话说出来一点也没关系。
这些话要是搁在以前,她打死都不可能和霍聿深说,毕竟这个男人实在是情绪不定,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会得罪他。
只是现在温浅发现,真正得罪他的时候,很少。
或是说很多时候他紧紧只是表面上看着动怒,但事后真的和她计较的时候很少,基本上没有。
也难怪,小六之所以这么喜欢跟着他。或许一方面是因为血缘关系,一方面也就是因为这别扭的性子。
听到这话男人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眉宇之间带起了些许不悦。
什么叫早作打算离开这里?
虽然心底有片刻的不悦,然而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问道:“准备去哪里?”
温浅扬了扬眉,避开他的灼灼目光,将视线转向一旁轻声说着:“现在没这个打算了。”
“是吗?”男人的声线低低沉沉,总像是透着一种威胁的意味。
温浅侧过身用后背对着他,不回答,却是默认。
青城冬天的早晨出太阳的时间很晚,直到现在也只是有微微弱弱的天光出现,透过窗帘将房间里映衬出些许沉冷黯淡的光线。只是很奇怪,她觉得很暖。
她感受到身后他起床时的动静,也听到他穿衣服的声音,抬眼看了下时间,很早。
等他穿戴整齐时,温浅也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
“去哪里?”
他拿起床头的腕表戴上,语气随意地说:“去办一些事情。”
温浅一直都是不过问他的事情,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她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公事还是私事?”
霍聿深走至她身边,手按在她肩膀上,将她重新按回床上,“算是私事。还早,你再睡会儿。”
温浅点了点头,这很明显,又是他不愿意说的。
算了,说到底霍聿深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她没再多问。
就是在他走之后,温浅却越想越觉得不自在。忽而觉得有些后悔,怎么就和他说了那样的话?
她是给出了一个态度,并不是试探,而是真真切切已经算是和他明着说,怎么现在他还是这样子?
不过想想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好和他计较的。
天色蒙蒙亮时候,她去了趟小六的房间,周衍正带着他回了一趟锦城的家里,到现在她也没问霍聿深怎么他没回家,反而只是把小六一个人带回去。
一直习惯了家里有这个小孩子的存在,现在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反倒是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她想要能一直陪着那孩子,也有私心不想让他回到锦城,这个念头自私了点,却是她下意识里的想法。
小六一直说奶奶和姑姑两个人都对他很好很好,万一以后他还是回到锦城,不在这里怎么办?
温浅摇摇头,心想自己也太患得患失。
床上的被子明明已经很整齐,她还是再次整理一遍。直到现在她环顾着整个房间才发现这房间里也没有一张小六的照片,她有时也很想看看这孩子以前是生的什么样子,和她小时候长得会不会很像。
也是闲得慌在这里多想。
走出房间之后她回到主卧,下意识地从床头柜里找出事后药,看着这一瓶药,她却是犹豫了。
脑海里回响起的是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脸颊上起了层微微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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