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珍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加林走出房间时,恼火地打了女儿马颖一巴掌。
王厚义没有喝酒,啃了几口馒头,就都放下了。
他哽咽着诉说自己的难处:安葬加林他奶扯的账还没有还清,今年收成又不好。虽说经济上帮不上儿子什么忙,他还是希望加林在学校举行完婚礼后,回王李村一趟。他准备在村子里请几桌客,放一场电影……
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元钱,放在桌子上。
“家里就这点儿钱了,算是我和你后妈的一点儿心意。”王厚义丝毫也没有愧疚之感地申明,“你要嫌少我们也没办法。我回去了。”
加林没有言语。
他知道留他爸在学校里也不是很方便,于是搬出家里的自行车,骑车送王厚义去花园镇赶班车。
当加林送走他爸从花园镇返回时,白素珍对他大发雷霆。
白素珍质问儿子,为什么和王厚义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难道真的像老话说的那样,“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王加林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亲提出的这些问题。
白素珍不依不饶。
她命令加林从今往后必须随她姓白,不得姓王。另外,在学校举行完婚礼后,不得回王李村去参加王厚义办的酒宴。
加林回答说,姓氏只是一个符号,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感情和爱憎,改与不改,没有多大意义。更何况,他从小学到中学,从师范到参加工作,一直都是姓王,档案根本就改不过来。
至于回王李村参加喜宴,加林说他已经答应父亲了,现在没办法改口。如果他出尔反尔,让村里的乡亲们眼巴巴地等着,也不合情理。
白素珍听到这儿,火冒三丈。她腾地站起身,猛地掀翻桌子,手指着加林的额头,破口大骂。甚至扬言,要把加林父子俩的丑恶行径写出来,印成传单到处散发。
叫骂声很快把隔壁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劝白素珍冷静,有话好好说,不用这么大动肝火。气大伤身,大吵大闹会吓着了小丫头马颖。
白素珍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她一边继续咒骂儿子不得好死,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同时,命令王加林退还她的200元礼金。
老师们的劝解和方红梅的赔礼道歉,丝毫也不起作用。
白素珍提起自己的行李,拉着马颖,只等着加林还钱。
王加林眼睛都气红了。
他转身朝外,怒气冲冲地走向学校财务室。加林写了一张借条,向邹会计借了两百元钱。然后,又怒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宿舍,扔在已经被方红梅扶起来的桌子上。
白素珍从桌上拿起钞票,手指头蘸着唾沫,认认真真地清点了两次。
确认无误后,她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后,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女儿马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牌坊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