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大同太远,可也不想马上回去。
爆竹声息了下去,年过去了,展见星慢吞吞动了身,往回向太原去。
不论她心底在较什么劲,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她一个城镇一个城镇慢悠悠地过去,在京城这几年固然身在中枢,可也脱离了百姓民情,她知县出身,难得有机会,习惯性地想要观察一下。
真正走到太原府城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府城里很热闹,大约是哪个大户人家有喜事,许多人都拥着去,中间夹了不少小孩子,蹦着跳着说去抢喜钱,展见星捎带听了一耳朵,原是当地的翰墨大族唐家当家人过六十大寿,因是整寿,办得很隆重,外面有流水席,还隔一个时辰就往外散一回添寿钱。
展见星沉吟了一下,这户人家听上去有点耳熟,说不定还曾与她有过渊源。左右无事,她夹在孩子群里晃悠了过去。
正赶上巳时的添寿钱。
“喂,说你呢,没看见你旁边一个娃娃都被你推倒了,这么大个人,和个毛孩子抢铜钱好意思吗!”
青年的大嗓门响彻府门前的那块地,一边说着,一边抢进人群里,把那哇哇大哭的孩子拎起来。旁边小厮连忙又抢着保护他:“哎呦,少爷,这事小的们来就行了,可别叫他们连您都踩着了——”
又有个小厮往孩子手里塞了把钱:“别哭了,拿着买糖吃去吧。”
那娃娃年约七八岁,手很小,只攥着了五枚铜钱,但也惊喜得瞬间止住了眼泪,欢呼一声,又怕别人抢了他,忙惦着小脚飞快跑了。
“这小鬼灵精。”青年看在眼里,笑斥了一声,端好簸箕,又要往外撒钱,忽然心有所感,向着人群外围一望,望见了展见星含笑的眼。
“你——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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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与唐如琢坐到了唐府后院的一处小花园里。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展见星被贬为知县那几年,唐如琢这个传胪顺理成章进了翰林院,及到展见星任满回京,唐如琢却又外放去攒资历去了,以至于从殿试之后,这么多年两人方才重逢。
这还是赶了巧了,唐如琢一任做满,卸任回京待缺,唐父寿辰正在此时,他才能回家给父亲贺寿。
旧友再见,很有些话说,唐如琢比当年沉稳了些,他对展见星的辞官表示了惊讶,不过看出来展见星有难言之隐,惋惜了两句,没追着问,话题散漫地绕来绕去,绕到了朱成钧身上。
“见星,”冷静以后,他的称呼也变得成熟了一点,“代王杀木诚的时候,你在不在场?我听说,是咔嚓——一下,就把木诚的脖子扭断了是不是?”
展见星点头默认。
“哇。”唐如琢惊叹,“代王真厉害,可惜我没见着。我回来听我爹说的,他可高兴了,说代王杀得好。”
展见星有点意外地发现这似乎还是个热点话题,从年前一直到现在没有散温,当然这与太原也是军事重镇,本地人更知战事之可怕有关系,木诚善进谗言还好说,他搅和进了泰宁侯和瓦剌的“交易”里,边地人那是恨不得把他再扒出来抽上三百鞭。
从唐如琢这里,展见星也得知了泰宁侯的后续,他已被削职流放,同时关内的瓦剌使者们都被赶了出去,今年朝贡与马市都停止,算是对瓦剌的警告与惩罚。
两人说着话,不觉小半个时辰过去,有下人来催,说前面筵席开始了,请少爷出去会客。
在唐如琢的力邀之下,展见星也蹭了一杯寿酒,唐如琢回到前面以后忙得不可开交,展见星不欲麻烦他,坐至席半,召来小厮请他代为辞别之后,就悄悄离开。
小厮客气地引着她往外走,沿途都十分热闹,主家,宾客,下人,一派欣荣之态,这是大族的底蕴。
两个抬着大筐蔬菜的妇人贴着墙边往里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斥道:“嘿,你们怎么走这条道上来了?这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其中一个妇人弯腰陪笑:“厨房那儿的角门被油车堵住了,这些菜食赶着用,周大娘叫我们从前门赶紧送去的。”
管家皱皱眉,挥手:“那快去吧,小心些,别碰着人。”
展见星停住了脚步。
她盯着筐后没说话的那个妇人,没想到——居然能在太原碰见第二个熟人。
小厮不解问道:“爷,怎么了?”
那两个妇人本来已抬筐要走,听见问话,下意思望过来一眼,然后,没说话的那个妇人就怔住了。
“展伴读。”
时至今日,还能这么称呼展见星的,只有代王府旧人。
离开了唐府的喧闹,她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