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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这个时候在程国出点什么事,燕王很可能会亲自前来……
所以,对方的目的是——把自己拖住,拖到燕王抵达芦湾。
然而,这其中最大的说不通的地方在于——手段太温柔了。
她虽有些小机关,但毕竟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对方大可将她真的擒住关押起来。为何要胡智仁出面,还要找人假扮谢繁漪,甚至模仿谢繁漪的笔迹呢?
除非——对方想借此宣告什么。又或者……谢繁漪真的没有死。
但后者可能性太低,三姐姐若活着,没理由不回家,更没理由对付她。那么,如果是前者的话,对方想借谢繁漪之事表达什么呢?
谢长晏想不明白。
她最终咬紧牙关,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榻。
“看不出对手的棋路,等;看出对手的棋路了,更要等。”
“不要着急说破,不要着急回应,不要让对方发现你已经发现了。”
“如你这般不擅谋略之人,只有等得足够久,才有一线希望赢。”
她等。
谢长晏本以为肯定还要等几天。结果第二天,胡府的婢女来通知她,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回燕了。
她很惊讶。
心中满是狐疑地拿起行囊跟着婢女去见胡智仁,就见他一脸笑容道:“有个好消息,你的船回来了。”
“也就是说,孟不离回来了?”昨天去渡口订船时,她还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红船,想必是孟不离乘它回燕向陛下禀报她失踪一事了。
等等,孟不离回来了,也就是说——陛下很可能来了!
他们等到了真正想要的对象,所以,要开始下一步了!
谢长晏的心沉了下去,脸上却还要若无其事,开心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见他!啊,等等,我忘了个小物件,给他的猫准备的,回去拿。”
谢长晏寻了个理由回房间,随手扯了几团绳子带上。在马车上时,她便一边笑眯眯地打着绳结一边同胡智仁说话:“那只猫太懒了,又胖得厉害,所以我便搜罗了很多不一样材质的绳子,编成结逗它玩……对了,见到不离,我是跟你的船走,还是坐自己的船?”
“你觉得呢?”胡智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回应的语音仍然温柔。
“坐我的船吧。那艘船是公输先生特地为我做的,比同类船要快。”
“还载有新式火箭,对不对?”
谢长晏编绳的手指停了一下,下一瞬,嫣然一笑:“别说,还真遇到过海盗,射了两排火箭,便跑了。”
“那太好了,沾你的光,我也能坐一坐当今世上最强大的战船了。”
谢长晏扬了扬眉,显得很得意,心中却暗道不妙。看来对方不止要人,还要船。于是她又多打了一个结。
马车很快到了渡口,谢长晏趴在车窗处,远远就看见了万灰丛中一点红——她的红船,果然停在岸旁。
谢长晏连忙露出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等马车停好便跳下车冲向红船。
果然,胡智仁急忙跟上,招呼奴仆帮她拎行李。
而谢长晏便在小跑之时,将那条绳结顺着长袖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地上。希望有人能看见她,记住她的脸,捡到这样东西,交到陛下手中。虽然可能性很低,但终归是一线希望。
那条绳上,共有六个结:第一个是蝴蝶结,第二个是双联结,第三个是如意结,第四个是藻井结,第五个是万字结,第六个是同心结。
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胡跟如意门有关联,设了陷阱,万万小心!”
时间仓促,又在对方眼皮底下,实在没法说得更清楚,只盼陛下能心有灵犀,悟得其中真意。
但坦白说,谢长晏心中并无多少把握。
她来到船前,仍带了些许希望,希望孟不离还在船上,或者留了金吾卫在上面。然而,船舱中走出的船夫将踏板放下,纷纷弯腰行礼尊称公子时,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胡智仁自然是等到孟不离离开,完全控制了此船,才会带她过来。
谢长晏露出失望之色:“孟兄不在了吗?”
“我已派人去客栈等他了,若见到他,第一时间带他过来。我们上船等吧。”
谢长晏没办法,只好登船。脑中盘算着实在不行就跳海,以她的水性,应能游回岸求助。
然而,就在走进船舱的瞬间,一个人由内掀开了帘子,笑道:“十九小姐可算来啦!”
此人竟是翁氏,这也就罢了,翁氏笑容满面地示意她往里面看。顺着翁氏的目光,她看过去,然后,就整个人僵住了,再不能动弹半分。
海风和阳光透过开着的窗吹进舱内,那人跪坐在几旁的软榻上,正在插花。
一个剔透无瑕的白玉瓷瓶。
几把颜色形态各异的花枝。
那人信手拈来,插得随意极了,然而当她放下最后一枝花时,整瓶花疏落有致,令人望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