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后,我再没有见到过杜鹃,也再没有吃过这里的沙地西瓜。
日子就像往常一样一天天地又过去了半个月,那天我心血来潮打开电视看了下新闻,却听见了爆炸性的消息。
我根本就没有听到播音员说的话,脑子里只有电视屏幕下方写的严氏易主这四个大字。
我忽然想起了半个月前严久寂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那个深夜,他问我的那个问题。
他说:如果我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还会爱我吗?
我有点不大敢回忆自己当时给他的回答,因为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件事会成真。
不只是严氏,就连严家这个海城经久不衰的名门望族,也接二连三地闹出层出不穷的丑闻来。
先是孟皓轩绑架杀人,再是疑似严清霞和孟皓轩的不伦录音被人曝光,紧接着是严子涛严子祥暴力伤人强暴猥亵女大学生事件被揭露,严碧霞速来刁蛮跋扈为非作歹的事自然不用再添油加醋。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严子瑞,他居然亲眼目睹了当年孟皓轩带人糟蹋苏妍的事件,却一直坐观壁上,对苏妍的求救充耳不闻。
虽然在报道中苏妍的名字被隐去,可是我十分确定那个可怜的当事人就是她。
此外,就连当年严清远夫妇车祸坠崖案件也有了新的关键证人,矛头直指严子瑞严子涛严子祥三兄弟,可是由于已经过了二十年追诉时效,很难问责。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严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往日里让人钦羡的贵族一夕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原本身体硬朗的严老爷子因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两度晕厥之后,已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而这些新闻报道的对象,唯独少了严久寂,所有的线索都从他辞去严氏总裁之位那天起中断,就好像他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
季修延恰巧在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我指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问他:“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他轻飘飘地抬头看了一眼,态度有些古怪:“本来打算晚点再让你知道的,既然你现在知道了,就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去哪里?”
季修延脸上的表情很淡,隐隐地让我感觉很不安。
去见久寂,你想问的问题不如亲自去问他。”
他在哪儿?”
在仁德医院。”季修延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说和你约好了的。”
是了,半个月前他来的那个晚上,他说阿年的手术安排在一个月以后,还说会提前一个星期安排我去陪他,可是明明距离约定时间还早了一个星期。
我直觉地感觉哪里不对劲,有些坐立难安,可是季修延根本就不容我多想。
其实也不用收拾了,你需要的东西久寂在那边早已经为你准备妥当,你只要人到了就好了。”
我还有些迟疑,季修延已经转身往外头走去:“我在车里等你。”
几乎是在他出门的同时,迟慕也背着背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像是要去远行。
看到正到门口的季修延,迟慕难得地向他打了声招呼:“既然交易已经完成,我也走了。”
说完,他没有再多看季修延一眼,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季修延目送了他一会儿,忽的转过头来看我:“快点,你知道他不喜欢等人。”
我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无论是好是坏,我知道,我都逃不掉的。
按理说,现在我不是“死人”这则消息还没有得到澄清,严久寂应该想方设法地把我藏起来才对,可是他却让季修延这样大摇大摆地把我带到了仁德医院。
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阿年的病房里。
阿年是昏睡着的,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阿年,眸子里是死一般的平静。
季修延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以及躺在病床上的阿年。
他就那样坐着,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说一个字,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来了。
就在我张开嘴准备引起他注意的时候,他忽的出了声:“顾瑾时,我只问你最后一件事情。四个月前,你从傅泽镐那里拿的那张空白支票去哪里了?”
我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我确实从傅泽镐那里收下过这样一张空白支票。
可是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如果今天不是他提起来,我甚至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那张空白支票我记得当时我是塞在胸衣里的,可那晚我后来昏过去了,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好像它就已经不见了。
我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伴随着这句略带讽刺的反问,严久寂终于转过头来,拿正眼看了我一眼,“那你知不知道,一个月前,有人用这张支票拿了五千万来购买严氏的零星股?五千万,以当时严氏的股价,大概能够买到严氏百分之六的
股份了。”
顿了顿,他又笑着接下去问:“不过让我觉得好奇的是,你既然这么有野心,为什么不来参加股东大会?不敢?”
我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严久寂,我确实是收了傅泽镐的支票,可是我根本就没拿它去提钱!不是有人去拿钱了吗?银行有监控,你去调出来看不就知道到底是谁了?”
严久寂嗤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可是很凑巧的,那天银行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