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寒衣节。
为了赶上卯时三刻的祭祀大典,天还未亮我便已起身,沐浴焚香,而后清吟服侍我穿上了黑金银丝绣九凤祭服。随后梳妆绾髻,待得一切打点完毕,天已经蒙蒙微亮。
我坐着凤驾来到太庙前,此时不少的皇族亲贵与嫔妃已经到了,纷纷向我行礼,我一一以微笑相回。
待得吉时到,我与煜倾立于最前方,一众皇族亲贵依品级列于后方,执礼太监正要唱词,煜倾忽然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见皇兄到来?”
我的目光在后列的众人中搜寻了一圈,确实未见刘煜泽。
“要不皇上再等一等?”我轻声问。
煜倾颔首,于是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未见人影。
这时执礼太监来劝皇上道:“皇上您别等了,再等下去这吉时都要过了!”
煜倾听罢道:“那就不等了,开祭吧!”
在执礼太监的引导下,众人来到了太庙的主殿前,待得一声“开殿”传来,主殿的大门被缓缓地推了开来。而接下来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此时只见婉兰正躺在地上,袒胸露乳,衣裳凌乱不堪,而半搂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则是刘煜泽,同是衣裳不全。
望着殿中这一情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似是听闻到响声,刘煜泽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身下的婉兰,又望了望正盯着他们的众人,惊讶地起身,迅速整理好衣冠,然而似是仍有些迷糊,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这时婉兰似乎也被周围的议论声闹醒了,揉揉眼爬起身,突然望见围绕着的人群和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啊”的一声惊叫从她口中喊出。她慌乱地扯过衣衫遮挡住裸露的身体。
这祭祀自然是祭不成了,而现下皇亲国戚内都在盛传,定曦王刘煜泽与夏家二小姐夏婉兰私通苟合。
“大姊大姊”待回到慕莲宫,婉兰早已是泣不成声,“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大姊你听我解释”
我刚坐下还未说话,已经听闻到传言的娘早早就等在了殿内,看见后婉兰只听“啪”地一声响,便一掌甩在她脸上,显然是气急:“我叫你天天胡闹,现在好了吧,我们夏家的脸真是给你丢尽了!”
婉兰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手捂着半边脸,语气里尽是委屈:“娘,婉兰没有”
娘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你还说没有难道众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你真是就算娘有九条命估计也要被你气没了!”
婉兰跪爬到我身前,枕着我的大腿哭道:“大姊!大姊你一定要为兰儿做主啊”
“算了,娘!”我劝和道,“眼下并不是惩罚兰儿的时候,而是要想如何解决这件事。”
“舅母您别生气了,万事总有解决之法”煜倾一脸苍白,跟着我的话道。
“解决?怎么解决?”娘又气又叹道,“现在这事已经在皇族亲贵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兰儿的名声也都已经狼藉一地了,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
娘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就连婉兰都被唬住了,只流着泪不敢啜泣。
当晚煜倾留宿慕莲宫,他来了,我只坐在妆台前愁眉不展。尚香已经为我换上了碎花翠纱露水百合寝衣,发髻也已散下,一头青丝迤地,我手执着梳子待梳不梳,故作踟躇状。
“怎么了?”煜倾夺过我手中的梳子,为我一点点理顺这一头纠结缠绕的青丝。
我面含忧虑道:“世人都说,这三千青丝就犹如三千烦恼丝,然而这青丝结易解,心结终究是难以解开。”
“你是在说婉兰小姐的事吧?”煜倾了然,轻叹道。
“嗯”我站起身,扶了煜倾在床榻上坐下,“而今兰儿与定羲王的事已在皇族亲贵之间大肆流传,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入群臣耳中,甚至是百姓之间每每想到此,婉莲就为兰儿担忧或许对于定羲王来说只是一时败坏了名声,但对兰儿来说那可是一生的清白”
煜倾沉默良久,叹道:“事情已到了而今的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我低头许久,用犹豫的口气道:“婉莲有一法子,虽说不是万全,但至少能挽回些局面。”
“你倒是说说看吧!”煜倾的语气里尽是叹息。
我咬着唇,迟疑道:“其实婉莲的法子很简单,就是让一切名不正言不顺,变成名正言顺!”
煜倾的双眼倏然瞪大:“你的意思是说让婉兰小姐嫁入定曦王府?”
我轻轻点头:“想来定曦王早过弱冠之年,却一直未有娶纳任何妻妾,定曦王府也该有个贤内助来打理家务事了。兰儿虽然顽皮,但随着年龄渐长总有懂事的一天,我们夏家虽称不上世家大族,但与定羲王府也可算是门当户对,不如皇上下旨将兰儿指给定羲王做王妃,坏事说不定反而能变成美事一桩。”
煜倾沉默一阵道:“容我再想想吧!很晚了,睡吧!”
于是灭灯寝息,两两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