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过,时隔半年,她终于再看见了这张脸。
她欢欣极了,与他对视:“夫君我能看见了。”
她眉眼弯弯,才被泪水浸润过的杏眸亮晶晶的,点漆般的瞳仁终于有了焦距,正一瞬不瞬与他对视。
魏景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才吐出一个字,“好。”
狂喜将他淹没,下一瞬他重重将邵箐抱在怀里,铁钳子般的臂膀勒得她几乎窒息,他哑声道:“太好了!”
他有些哽咽,邵箐本来没有哭的,听见这声音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嗯。”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两人都情难自控,一时连颜明还在场也忘了。不过魏景到底年长历事多,他很快回过神来。
“阿箐,我们先让存山瞧瞧,看可彻底痊愈了?”
应该没有。
邵箐已经发现,自己的视力及不上失明前,屋子尽头的美人觚上的花纹她看不清,多宝阁上拳头大的摆设她也分辨不了是什么。
这位置距离多宝阁,大约有三丈吧。
她现在就像一个近视眼,近的很清晰,远些的能分辨色彩和形状,但看不清,至于再远的就渐渐模糊成一团了。
不过没有经历过失明的人,是不会知道重见光明的难能可贵,即便如此,邵箐心中的喜悦也是不减半分。
魏景就不一样的,一听她的话立即拧眉,急忙问:“存山,为何如此?”
“这才初愈,当然如此。”
颜明没好气,邵箐恢复光明他心情也不错的,但就是一直被魏景在后头追问让人很不畅快。他撇撇嘴,不过也没卖关子。
“放心,她恢复得很好,坚持针药,三月内必能痊愈。”
此言一出,邵箐大喜,能不近视还是不近视的好啊。她与松了一口气同样面露喜色的魏景对视一眼,她忙问:“存上,那我这段时间需要注意什么吗?”
她记得,某些眼部手术的病人是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强光的,她这不是眼部手术,但也同样有恢复期。
果然,颜明道:“尽量不要直视日光,若天光太盛,可带个羃离遮挡。其余饮食作息,和之前一般无二即可。”
魏景立即探身,把隔扇窗关了,颜明想说一会没关系,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站起:“药膏不用涂了,针药继续,一直到你彻底痊愈。”
颜明话罢,干脆利落背起药箱走人。
室内仅余夫妻二人。
虽无悔,也知道希望很大,但总会有隐忧的。如今一朝去了。二人凝视片刻,魏景展开双臂,邵箐扑进他怀里。
彼此的目光都没有离开对方半分,邵箐搂住他的脖子,无需摸索,一个吻准确印在他的薄唇上。
深吻来得急切而激烈,释放了彼此的翻涌情感。情潮涌动汹涌滂湃,但魏景没忘记颜明的嘱咐,生产三月后再同房,产妇身体能恢复得更好。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憋得难受,深吸一口气缓了缓,与她额头贴着额头,“真好。”
她能看见了。
看见姁儿,也看见他,重新看见这个多彩的世间。
想起姁儿,他立即直起身体,“阿箐,我抱姁儿……”
“我们去看姁儿吧!”
邵箐雀跃的声音同时响起。
二人相视一笑,手牵手下了榻,直奔左稍间。
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偏偏邵箐觉得长,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女儿,到了最后直接小跑起来。
精绣吉祥纹的杏色门帘一撩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悠车。乳母轻轻推着,低声哼着童谣,悠车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姁儿醒着,也不哭闹,邵箐看过去时,她正举出一只小手丫,也不知是不是想抓什么。
很小很小的手丫,粉红色的,纤纤细细,像花苞一样,极精致。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后挣扎生下的孩子,她的姁儿。
邵箐轻轻行至悠车旁。
粉粉嫩嫩的小女婴,瓷白莹润的肤色,脑门顶上乌黑柔软的发,睫毛长翘,一双杏眼又大又亮,黑白分明,果然是随了她。小鼻梁很挺,嘴唇薄嫩,这倒更像随了爹。
小丫头更像娘,但也有几分随爹,长大后大约不会是邵箐般娇柔婉约的古典美人。
“我们姁儿长得真好。”
终于看见闺女了,邵箐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下眼眶热潮。
细细端详小女儿,她轻笑,她美,妙目含露,楚楚风姿,但就是太柔弱,她其实更喜欢闺女这种平添几分英气的长相。
姁儿已经开始认人了,她认识阿爹和阿娘,二人一出现,她立即发觉,小手小脚丫来回蹬动,发出“哈哈”的笑声。
邵箐俯身,小心翼翼将女儿抱在怀里,亲亲她的小脸,小丫头欢快地“啊啊”几声,小脸在母亲怀里蹭了蹭。
软软的,嫩嫩的,这温度仿佛能将人的心烫化,她蹭了蹭小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