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私底下一些行动和细节上的计议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伍子胥甚至连成事后的举措也做了详细的布置。而公子光在吴王僚前愈发低调谦恭,不露半点骄色,令其愈发放心。
两个月后,终于等来季子离城的消息。吴王僚携一众臣工出城相送,张离也见到了这位留名青史地老者。
季子须发银白,衣着朴素,却异常干净整洁,意态从容,脸如冠玉,一派谦谦君子的气质,丝毫没有老人的衰败气色,肤色简直如同少年一般。
城外的大风吹得所有人衣袍翻飞,发簪凌乱,却唯有这名老者依然整整齐齐,根根银发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连此人身上的宽袖长袍,靠脚倮位置的下摆和袖尖也都没有半点摆动,就像这呜拉呜拉地大风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于细微处见真本领……不愧是名传后世的季子,这要何等深厚精纯的内功修为!”
一人,一剑。
季子就这么一步数里的消失在众人视线内,张离震骇地发现,这老者如同缩地成寸一般,轻轻一迈步伐,整个人瞬间移出老远距离,宛如陆地神仙般,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妙。
至此,季子离去后,吴王僚的四张翅膀已然远离了他,但身侧依旧有六名季子留下的王道之士守护,以及甲兵数百。
只是公子光这边也有伍子胥、张离和专诸三人,尤其是不亚于庆忌的张离,公子光最后的顾忌也去掉,决心倾力一搏。
三日后,公子光邀吴王围猎于郊,以门客有善炙鱼者诱之,吴王僚喜食鱼,欣然前往。
吴王率领五百甲士及六名王道门人随侍在侧,公子光也带领上百门客混迹其中,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开出梅里城。
行至二十来里,周边渐渐杂木丛生,大军过处惊得一些动物时不时从周围掠过,吴王僚张弓搭箭,瞄准一只獐子,一箭正中腹部。
“大王好箭法。”公子光微笑道。
吴王僚略略喘息几口,摇头道:“不行啦,髀肉渐多,不复当年之勇矣。”
公子光的右手不经意间按着剑柄,目视周边,随口道:“不知此处可有虎罴,若能猎得一只,方能不负大王此行。”
吴王僚笑道:“我吴越之地少见此兽,倒是荆楚之地与中原诸国极多。”
公子光沉沉一笑:“待我大吴称霸之日,定要让诸国进贡此兽,以此兽充填猎苑,岂不乐哉?”
吴王僚没听出其中意味,笑道:“王兄有心了,虎罴之类,还是留给我那孩儿去猎吧,孤猎猎这些獐鹿之类就够了。”
公子光偏头观望四周,与一旁的伍子胥飞快地交换了下目光,只见伍员隐秘地摇摇头,公子光这才松开剑柄,顿时感觉手心里一片湿汗。
…………
接下来一段时间,围猎中大军始终环绕在吴王身侧,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没等来机会,公子光沉不住气,几次想要动手,均被伍子胥厉色制止。
正午时分,众人均感腹中饥饿,便扎下营地,将猎来的野物一一烹制后进食。
主营帐中,吴王僚端坐于上,身上甲衣未解,身后六名王道门人按剑而立,片刻不离,数十宫甲人人披坚执锐,从帐中一直站到帐外。
公子光道:“我有一门客唤专诸,从太湖而来,家中累世烤鱼,其人已深得此中奥妙,经其手烤出来的鱼肉至鲜至美,还请大王尝之。”
吴王僚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兴趣,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渴的嘴唇道:“果真?那让他快快献上。”
公子光瞥了伍子胥一眼,见其微微点了下头,便对吴王僚拱手笑道:“那臣去催上一催,请大王稍待片刻。”
吴王僚点点头,公子光便掀帐而去。
张离暗暗吐槽,这人妄自一身修为了,关键时候竟然避场!
半响,一个痴肥的汉子走入帐中,门口的宫甲对他上下仔细搜查了一番,方才放人进入。
吴王僚指点专诸笑道:“此人果不愧善炙之人,若不是当真味美之极,焉能吃得这般肥胖?”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专诸跪在地上,低头举案,案上鱼香四溢,他一步步膝行向前,一步步接近着吴王,眼见就要发动刺王之举……
张离跪坐在下首,脸色平静,脑海中的念头却如光如电……
是阻止专诸?还是刺杀吴王僚?
前者是试探逆转历史的好机会,前提是能够承受反噬;后者顺应历史,只能得到份内的赏功,但是总有种奇特的感觉,催促着他应该这么做……
究竟选择哪一方??
正是箭在弦上之时,张离忽然有些恍惚起来,他又想昆仑天那段意味深长的话语……
“人之一生,会面临各种选择,而选择,决定未来之路……。”
专诸膝行至吴王僚案下,脸色谦卑地献上手中之鱼,吴王僚直勾勾地望着盘中炙鱼,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馋色……
说时快那时快,体型痴胖、看似笨拙无比地专诸突然暴身而起,手中飞快地从鱼腹中掏出一柄看似黯哑无光的匕首,急速朝吴王僚飞身扑去……
“鱼肠刺吴王……历史上的一幕竟在此刻重演?”关键时刻,张离仍未摆脱那种后世人读史的奇妙感觉,迟迟未动弹。
那柄匕首飞快地朝吴王僚胸口刺来,越来越近……这时只听“锵啷”一声,吴王僚身后的剑士出手了。
一名剑士架住专诸的鱼肠,另外两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