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心下疑惑, 他这么快就信任自己居然要和自己商量事情?
他笑了笑, “沈学兄请说。”
沈之仪靠近林重阳, 用只有俩人才听见的声音道:“林学弟,我瞧着你也是有些根底的, 不如以后咱俩一起选文赚钱啊。”
林重阳张了张嘴, 他怎么看到自己有点根底了,自己一直都在套他的话打听消息, 根本没有说自己的事情啊。
“沈学兄, ”他指了指自己, “我?”
沈之仪颔首:“就是你。”
林重阳笑了笑, “我才多大啊,四书五经都还没学到呢。”
沈之仪挑了挑眉, 耸耸肩:“你可骗不过我, 我瞧着你比他们水平高得多,我也不赚你便宜,一起研究考官秉性, 研究时文程文,猜题出书,一开始一本能赚二三十两银子,若是名气打出去, 一本文章集至少两百两,咱们俩对半分,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就好似选书很轻松容易似的, 倒是很好赚。
林重阳也知道这个的。
比如说那个徐乐山,他选一本时文程文集子,能赚五十两,而书商们印刷贩卖,一本就可以卖三五百文,若是保证能与题目沾边的甚至一到二两银子,届时不中者还可以退还一半呢。
李增仁就花一两银子买了一本,不过这一次徐乐山走了眼,没猜中黄知县的,边都不沾。
院试主考官提学大人还有点难度,程知府的秉性对有些人来说也算好猜。
尤其沈之仪这种因为倒了霉就看别人不顺眼,研究老天研究考官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研究得扒皮抽筋的。
林重阳自然不会答应。毕竟那些以选题为生的书生,都是常年不举的落第秀才,总也考不上举人,就专干这个营生。
若是中了举人,有了别的营生,一般不做这些。
比如说大爷爷,从不做这种。
在士子们的心里,虽然徐乐山选书厉害,可他也就是个选书的,别人也并不大瞧得起。
更何况,有大好的前途,去做这个干嘛?为了眼前这点利益耽误读书呢?那岂非本末倒置,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只要中了举,钱财根本不是问题,只有饿死的秀才没有穷死的举人。
沈之仪见他犹豫,也不再问,只笑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反正也不急。”
林重阳就笑笑,他也把自己对提学官曾大人的一些判断说给沈之仪听,算是他给自己说程知府的回报。
如此一说,沈之仪更加想邀请他和自己一起,似乎满莱州府也就这么一个小娃娃能与自己合作的样子。
林重阳并不应承,而是告辞回去舱房。
沈之仪又喊住他道:“再送你一个消息,程知府有个绰号叫跳搭知府。”
林重阳待问,沈之仪却又不说话了,他便也回舱房去。
他一回去,就被李增仁拿着一把蒲扇一通扇,又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晦气快散,好运快来的话。
戴敏辉道:“别埋汰我儿子,一边去。”
林重阳也不以为意,李增仁好闹腾,路上枯燥,闹腾一下也调剂气氛。
他将沈之仪对程知府的一些判断告诉他们,建议他们多看看孟子尽心那一章相关的一些程文和时文,然后自己也翻腾林大秀的那一堆卷子,帮他挑一下。
戴敏辉闻言深信不疑,反正只要林重阳说,他就觉得是林中和说,必然紧随其后。
李增仁还待要戏谑两句,想到县试的情况也不说了,赶紧凑过来出主意帮着一起找。
他那水平能帮什么忙,不过是添乱罢了,最后还是林重阳找。
林重阳暗暗道:要是他们如狄希陈那般好运气,考试就能碰上押中的题目,那也算是鸿运当头。
转眼到了莱州府。
林家早就打发人提前来此,租了一栋三进四合院,带了子弟直接奔赴小院去。
因为时间久,众人也没有时间闲逛,连林重阳因为和沈之仪一番交谈之后有了新的想法也要回去帮忙选文章,甚至上了马车也埋头翻腾,连大街两边的景致风物都没来得及看上那么一两眼。
他专挑那些词汇华丽又言之有物的好文章给林大秀背,还叮嘱他,“爹,考试的时候,你只管琢磨着题目,只要合题就往忠孝仁政那上面靠,说得越好听越忠君爱国被取中的机会就越大。自己不会组织句子也不打紧,反正背过了一两千的文章,合用的句子多得很,差不多地拿来用用,改改,也是可以的。”
这种办法应付考试那是十分有效的,但想名次高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不求林大秀高中,能过就可以。
林大秀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况且被儿子这么一挑选,原本要背的那数百篇文章又减少一大半,更轻松一些,他乐不得。
就算如此,也还有三四百篇呢,按照分好的等级来背诵。
好在他早就背了大半。
戴敏辉和李增仁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们一天背三篇就觉得要死过去,第二天还得忘记大半。
哪里像林大秀那样。
林大秀初初背得也慢,不过林重阳向来都注重培养的他语感、手感以及节奏感,还潜移默化地教他一些背诵妙招,自从最初抄书开始直到现在,可以说已经非常娴熟。
现在林大秀就好似一个背书机器人,只要开通小马达,就能哒哒不停地工作,背书又快又好,还不容易忘。
当然,这也是付出常人所不能的精力和毅力,其辛苦程度,绝对不比头悬梁锥刺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