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的荒辟小路。
等她发现里程碑是动过手脚的,无论是止步在原地,还是后撤,或继续前行,都浪费了有效的时间,且徒劳无功。
既然卡乌湖这条冰河真的存在,不在右边这条小道,那势必是另外两条的其中之一。
三岔路口往前那条通往山顶,山顶海拔高,气温低,植被稀少。光是目力所及,视野范围内能容车的道一条也没有,全是石阶搭着一层石阶,错落无序的山石。就算有地热,就凭那凛冽刺骨,低至零下四五十度的非人低温,冰面承重一辆越野肯定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这条路连人徒步都艰难无比,何况开车上山。
既然前行的那条道被排除在外,那只剩下左边那条。
越野车的车尾在枯树前一个甩尾,车头调转,正对着左侧的小路。
曲一弦正欲熄火停车,隐约听见山林间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她耳朵一竖,凝神细听。
那引擎声穿山引林,与风声齐高,呼呼而啸。
此刻能上山的,不会是顾厌,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彭深。
他像是生怕引不起足够的动静,引擎的声音随着爬坡一声高过一声,渐渐从后方逼近。
可等风向一变,那声音又似从山底下,循着深谷,擦着山边嘭嘭而响。
有积雪被声波震得簌簌往下落,车顶咚的一声闷响,曲一弦下意识抬头看去,全景天窗上满是从树枝上震落的积雪,整整一捧,压得车厢内光线一暗。
就在她分神之际。
悬崖边,那个扎着木栅栏的方向,引擎声轰鸣如巨兽咆哮。紧接着,一个彪悍的硬派越野车车头从崖边直冲而上。
车头碾着碎石,发出扑簌轻响声。
那铿铿有力的轮胎抓地声里,一辆浑身漆黑的越野冒出头来,整个车身沉沉压上崖边,似耀武扬威般,吭哧往外喷着气。
而驾驶座上,车窗半降,露出彭深温和带笑的脸来。
没等曲一弦立刻反应过来,他招招手,终于原形毕露的勾唇露出抹冷笑,无声地用口型示意她:“有种你就跟上来。”
☆、大结局(中)
第一百一十章
这个王八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曲一弦车头一甩, 铆劲追上。
左侧的山道不比右侧好上多少——荒草, 乱石, 陡坡,以及上下落差最高可达半米的悬壁。
越野车的悬架在这种高强度的行驶下被折腾得咯吱作响, 全景天窗上的积雪被震落了大半,只余下稀落的一层薄雪遮着天光,把车厢内衬得昏沉不已。
有彭深在前面开路,曲一弦避开了不少坑洼陷阱。眼看着在密林中疾驰着, 越走越远, 曲一弦心头焦躁, 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容易受激。
傅寻的伤势受不得这么颠簸。
她的车速刚放慢, 傅寻的手心就覆上来,握住她把着档把的手背重新把档位推至五档:“不能停。”
“彭深引你去,你若不当回事, 他会下手报复在江允身上让你悔不当初。”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她手背上一串青白的指印:“我坐镇,是为了帮你解决后患,不是为了让你分心。”
曲一弦心下一定,刚松的油门轻点疾踩, 很快将犹豫减速时落下的距离追平, 落后一截的车头飞快地压上, 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行车距离。
小道路窄,两侧又全是厚得不可估测深浅的积雪, 压根没法超车。
她被迫,只能在这条小道上保持着一定的车速,等一个超车逼停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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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林间越是茂密,松枝枯叶凝裹着雾凇,风声一打,那声音就不单单只是风声,像是有无数个山精林魅立在树尖上鼓掌拍打,奏响的全是啪啪啪的雾凇冰块碰撞声。
不闷,也不沉,反而轻快。
“应该快到沼泽地了。”傅寻的声音微冷,声线凝成了一束,隐隐带着几分压迫。
曲一弦的耳根被他那语气压得一软,快速道:“我知道。”
车窗玻璃不知不觉间已凝上了冷霜,水汽升腾。她抬手抹出一块清晰的范围,只观一眼就知此刻他们身处的地势已与方才的路口天差地别。
“这里有地下水,所以才会有卡乌湖。雪山气温低,湖水结冰是常事,但这里植被茂盛,气温比山顶高上不少。如果彭深说的话是真的,河面的冰结得不实,那说明这附近有地热。”她推测:“沼泽地在冰河的对岸,那这条湖和这片沼泽地是共用了一个地下水水系。这种沼泽,底下是淤泥也是漫涨的地下水……真的会吞人。他有心引我们去沼泽,是真的动了杀心。”
傅寻不语。
他抿唇,沉默地望着车窗外极速后掠的树影,低声道:“不能指望顾厌回救了,卫星电话给我,从山脚下调点人去营地看看。先机已失,但不能连阵地怎么失守的都一无所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