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儿儿时被拐卖至玉春楼,八、九岁就做了杂役仆人。由于当时琴师身边的学徒被来楼里寻欢乐的纨绔虐杀,琴师不得不在仆役当中重新挑一个人做学徒。
白脸儿本名并没有人知晓,只是,嬷嬷小姐们都喊他作白脸儿,因他生的也是俊俏,脸蛋儿白净。也因此,白脸儿被老琴师很快注意到了。老琴师觉得生的这般好看的孩子不该受这样的苦,于是带在了身边,手把手得教他琴技,希望能帮上他有一技之长,让他长大不至于沦为别人随意欺凌的玩物。
白脸儿也是聪慧过人,虽然少言寡语,总是一副和善的笑意对人,遇事显得很是软弱,面对别人的霸道总是退让,不过,在琴技上的天赋却是老琴师自认不如的。
于是,在三年后,常去玉春楼的人都知道里面有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十一二岁左右少年,谈得一手好琴。渐渐地,老琴师也放开了,让他单独去演奏。并且,还求玉春楼的单独给他布置一间雅间,接待专门来听他抚琴的客人们。这样,白脸儿的身份就提高了好多。
不过,既然有了自己的单间,那就要有自己的牌阁,于是,老琴师想了想就给他在牌阁上写了两个字:秦音。自此,这两个字便是他的名字了。
不过,秦音虽然有了名字了,但是他并不识字,因为在玉春楼没有身份地位的人是没有名字和识字的权利的。
现在,老琴师终于可以教他识文断字。在音律上有着过人天赋,学习上总是不会迟钝的。然则,天不假年,老琴师终究是熬不过岁月侵蚀,死了。
白脸儿在老琴师坟前替他守孝过了头七,抱着老琴师留给他的古琴弹过最后一曲遂是离别。
没有人知道老琴师的来历,似乎从有这座玉春楼开始,他就在那里了。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什么亲戚朋友,他从没成过亲。可是,和她关系很好,所以才会同意给白脸儿单独的一间房。
从坟地回来,白脸儿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一点儿的悲伤,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年。依旧整天微笑着面对来往的客人,操琴,识字,一如既往。
可是老琴师不在了,没有人教他识字,他便央求收回给他的雅间,改去做了当红头牌的琴侍。当红的头牌芍药也才刚刚长成,十四岁,是个美人胚子。时常也会邀白脸儿过去抚琴以应酬客人,所以,很容易这事儿就成了。
最主要的是,芍药是玉春楼推出来的头牌,她识字儿,白脸儿跟了她,可以继续认字儿。这是老琴师临死前告诉他的,说,人一定要识字儿,懂得道理,才不那么容易被困难压倒。
这一天,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白脸儿正在收拾桌子,而芍药却坐在桌前楞楞的。白脸儿见了问道:“芍药姐姐,怎么了?”
芍药听他问了,陡然忍不住落了泪下来。
“没什么,只是听见刚才那位庞公子说的过几日就要替玉姐姐梳栊了,我便问他,梳栊了,可要将玉姐姐带回家了?他却问我为什么要带回家,他真正倾心之人是我。”芍药如是说道。
白脸儿笑了问道:“这样的话,玉姐姐就不走了,不是更好吗?而且芍药姐姐这么被那些公子们喜欢,不也是您的本事吗?”
芍药却摇摇头:“哪是这般?身为女子,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将自己托付给了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疼惜自己的人。可是像那庞公子,分明视我等女儿家为玩物,玉姐姐冰清玉洁一人儿便要为他所误了。”
白脸儿不语,身为青楼女子,此身又怎能为自己所左右呢?疼惜恋爱,不过镜花水月的空想。被始乱终弃就是她们的归宿,或许有的好的,年华姿色尚在之时,还能博得男人一笑,换一个一时风华无两。
可是芍药却不愿,很郑重地拉着白脸儿道:“白脸儿,好弟弟,姐姐不愿被这样的男人所欺凌,我也不愿玉姐姐遭到这样的命运,你帮姐姐想个好法子,好吗?姐姐知道你最机灵了!”
拗不过,白脸儿无奈地点点头:“嗯!”
回了自己屋里,取出老琴师留下的古琴用布擦拭,试了一下音,不觉想起那日在坟头那种异样的感觉。当时因为为老琴师守孝,心中悲伤,却也未曾在意。如今细细想来,觉得很是奇怪,仿佛那时这琴...有了心跳!
白脸儿又弹了几个音,但都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于是不再管它,转而走到一边拿起笔墨开始练字。可就在白脸儿走开之后,旁边那架古琴暗暗流出淡蓝色的光晕,在空气中勾画出一个淡淡的影子,不曾被白脸儿发现。
夜晚,白脸儿躺在床上,已是入睡。旁边桌上的古琴却兀的轻轻地嗡嗡了几声,几乎听不清。然后琴弦流光溢彩,许久在空气中凝结为一个淡淡的形象,似是一个女子。
女子飘至窗前,坐在床上,看着白脸儿的幼稚未脱的面容,眼神渐似离散,不禁轻叹一声,那一声却空灵婉转,仿若天籁。
“唉!怎么这一次的琴主这么弱,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也罢,这样却保持了可塑性,有了我的指导,想必不会兀自胡乱修炼一通了。但愿,能够早日诞生一位继神者,助我脱劫。我已经耽搁太久了!”
女子重新眸光凝聚,望着白脸儿,双手抓住白脸儿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然后轻吹一缕风在他脸上。
白脸儿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反应过来:“你是谁?怎么会这里?”
女子淡淡的人影仿佛随时随时散去,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