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了。
途经江南时,恰是那一带最阴雨连绵的日子,穿了蓑衣打上伞,衣衫也不可能保持干爽。
嫌麻烦的谢临云干脆放飞自我,对这不愿给江南春景捧场的天气不作理会。
她走到嘉兴,发现很多年后,自己带阿飞去过的酒楼已经开张在那了,还比她记忆里更加门庭若市,客人们来来往往,俱是一派不会为天气耽误食欲的架势。
就好像很多年后,这间酒楼大堂里竖的那块长匾所写——人生不得意也须尽欢。
谢临云回想着往事,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一个人上楼吃菜没意思,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进去要了一坛酒,再走到南湖边,随便挑了个空闲的船家,让对方带自己游湖。
船家大约看出她不想被人打扰,全程安静地划着船,没试图跟她攀谈。
她坐在船舱里,将两面舱门一起打开,让湖上的风可以从中间贯穿。
借着这阵风,一坛酒很快就喝去了大半。
喝到后面,她恍惚之间好似听到了湖上有人在吹箫。
风雨声甚猛,将箫声切割得断断续续,但她还是认出了其中的曲调。
是她听过的,凤求凰。
谢临云本来在和着雨声一下一下地拍着船板,但侧首辨认了一会儿箫声后,手上的拍子就被带了过去。
之后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她终于抬起头,朝雾气缭绕的湖面上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艘与自己身下差不多大小的木船,艄公穿着蓑衣站在船尾,两个客人则如她一般,坐在近船头那一侧的船舱口。
一男一女,俱是一身青衣,哪怕被湖上的雾遮掩了大半的容貌叫人瞧不清楚,也透着一股常人难及的风华气度。
男的在吹箫,女的倚在他肩头,手盘于腹部,姿势有些奇怪。
但下一刻,两艘船又靠近了一些,谢临云就没有再觉得奇怪了。
因为那青衣女子大着肚子。
孕妇要坐得舒服一些,总归是不能那么计较姿势的。
她也注意到了谢临云的目光,不过并没有计较,反而朝谢临云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来。
谢临云想了想,也回了一个笑。
恰巧这时那首凤求凰也奏到了尾声,眼见那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玉箫,也朝自己望来,谢临云便主动开口夸了一句他的箫吹得好。
“姑娘谬赞。”对方很是谦虚,“我其实半点不擅音律,只是为了哄我夫人高兴,硬着头皮学了一些皮毛罢了。”
谢临云笑了:“我是个俗人,也不太懂这些,但方才听你吹给你夫人的曲子,还是听出了情意,这比什么都难得,不是吗?”
隔着一丈距离聊了几句后,谢临云习惯性地抬手举起一旁的酒坛,想着再喝两口,结果酒已经只剩下最后两滴了。
她很遗憾。
对面那艘船上的两人见状,竟主动开口邀请她过去同饮。
说是萍水相逢,即是缘分。
谢临云一路从大理国到江南,路上闲来无事就喝酒,养出了好一番酒瘾,这会儿酒瘾犯了,便也没客气。
她提气踩过氤氲的水面,落到了这对夫妇船上。
他们拿出来的酒比她在酒楼里随便买的要香得多,再加上一直在船舱里温着,一入喉就让她发出了赞叹。
“真是好酒。”
“姑娘不嫌弃便好。”这两人似乎真的很高兴能认识她。
谢临云喝了人家的酒,自觉应该待人家更热情一些,就顺口问道:“你们是嘉兴人士吗?”
夫妻俩双双摇头,说祖籍是湖州的,不过最近刚搬至嘉兴,以后倒也可以算是嘉兴人了。
“嘉兴是个好地方。”谢临云道,“我以前认识一个很挑剔的人,都挺喜欢这的,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后悔搬来。”
“的确是好地方。”那位怀着孕的夫人柔声笑道,“景美,人也美。”
谢临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这是在夸她呢。
她抿了一口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嘉兴人,我只是……只是凑巧来过几次。”
其实算上这次,可能也就是第二次。
“倒是你们二位,委实郎才女貌,令人赏心悦目。”她很上道地夸回去,“看着你们,我都想象不出你们的孩子能有多灵秀。”
这话可谓夸到了点子上,对即将当父母的人来说,提前夸他们的小孩,哪怕夸得再夸张,他们也不会觉得你虚伪,只会觉得你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这两人就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幸福地笑了起来。
“若真能像姑娘说得这般,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位夫人道,“不过就算半点灵秀都沾不上也无妨,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日子,我们也就心满意足啦。”
“那肯定,我师父以前也总这么说。”谢临云虽然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但想到自己的几位长辈在成长过程里对自己的期待,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