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其中一个好不容易拍着胸脯缓过来,道:“这位主子,敢问可瞧见咱们殿下了?”
“你们……”章飞月一下明白过来,“公公是说太子殿下?”
“正是!”那些个太监气喘吁吁道,“王大人让殿下背书,谁晓得殿下趁咱们不注意溜了出去。好在皇后娘娘那儿来了人,王大人忙去了。殿下这么一逃,等王大人知道了,恐是要罚殿下多抄好几百篇文章哪!”
真是一群忠仆,如此辛苦,还不是为了给王琦跑腿,而是担心自家殿下安危。
章飞月斟酌片刻,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太子:“他在这里。”
于是,庄徹便被一群太监强行拖走了。被拉走途中,他还一路喊着:“诶!你同王琦说说,要他少叫我抄几篇文章啊!”
章飞月朝他挥挥手,回答:“殿下,自求多福吧。”
王琦对太子严苛不是没有理由的。章飞月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要知道,尽管现下看来,他还是个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笨太子,是个宫里头无人不照顾的孩子,但不日他便要登基成为新帝。
如无为道人所说,即便将要逆反,王琦无疑是忠臣。
他是童年时说着“还没有十全把握笃定我愿走这条路”便不去殿试的人,江山社稷是他所看重的,然而他并没有过一星半点自己做皇帝的打算。
庄徹必须尽可能最快地成长起来。否则,为了天下安定,总会有人取代他。不是顾潜之,也会是别人。
章飞月往前了几步。无为道人还在旁边院子里不曾出来,于是她便走了进去。
宫里大大小小这么多院落,不是间间都用着。她百无聊赖,左右看着走进去,默默守在院门口,仰头被屋顶上一只猫吸引了注意。
章飞月于是也看过去,她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猫,你在上头做什么?”
“俯视苍生,最为舒服。”身后传来答复,王琦身后跟着纷儿,边说着边进院来。
“噢?”章飞月侧过头,问,“原来王大人平日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说猫,又不是说我。我哪有那么自以为是。”他不气不恼,悠然笑着说道,“倒是章小姐神通广大,不声不响,竟然就进宫来了。”
章飞月转过身:“我也没料到的,有生之年还能到这地方来。”
王琦只笑笑,毫无征兆地问起另一件事:“你同孟小姐说那荷包是我娘绣的?”
一提到这个,章飞月便噎住了。她那一日不过灵机一动,鬼使神差便说了,谁知孟宣雅居然全信了,甚至还拿去寻王琦本人对质。
她自知理亏,道:“抱歉……王大人,我一心想着替你打掩护,于是便随口一说。得罪了。”
章飞月以为王琦生气了。谁知他不紧不慢笑出声来。王琦仰头,日光洒落在静谧的眼睑与鼻梁间。他或许很喜欢这样暖融融的时候,故有些倦懒的影子,颇像只猫。
“挺好的。不论你想做我身边的谁,”他一字一句地说,“都可以。”
46、变...
四十五
有时候,章飞月也会想。纵然她不容置疑是改变了许多事的,然而在这个故事中,历史偌大的车轮仍旧浩浩荡荡、横冲直撞地向前。有更多事是她无法撼动的。
比如这场春日里的兵变。
章星移是一个月以前辞京的。商队有许多有待他去筹备与忙碌的事务,山高水长,说章飞月不担心是假的。临行前,章星移吩咐了下人,安排他与飞月同桌吃了一顿好饭。
吃饭的时候,他说:“商队里的二把手同我说,发现了一桩新商机。”
章飞月将筷子搁下,仔仔细细用帕子擦了嘴,道:“说来听听。”
“南方那边,家家户户都是在河边捣衣的。”章星移比划着说。
“嗯。”
“但是,有些衣物,哪是用根棍子敲敲打打便能洗好的呢?”
“嗯。”章飞月喝茶漱口。
“于是便有人用软木梗之类的玩意儿,插到一块小木板上,用来刷衣服。底下的人觉得可以试试,已经托人去做了,我给起了个名字,”章星移说,“叫‘嘻唰’刷。”
章飞月一口茶给喷了出来,狼狈不堪地扶着桌子咳嗽。
章星移这才放声大笑起来,道:“我逗你玩的,哈哈哈哈。”
章飞月心想,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无忧无虑,跟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