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天傍晚,沈海云才得以跟廖承东见上一面。她没想到,这次回来,许多方面都出乎她的意料,这让多次踏上义江城土地的沈海云有了全新的感受。
搬入新居的第二天清晨,新的任务就下来了。政府命令纠察队带领民工修通南山道路,并限他们在五天内完成任务。所谓修通道路,指的是清理上次山洪暴发时,从山上冲到路上的石块和泥土。
命令是何满庭来纠察队亲自下达的。廖承东早有心理准备,让他的纠察队搬到南山,不是波田跟何满庭两个人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俩加强控制他们,使用他们的招数。接受任务的时候,廖承东忽然更明白了,何满庭根本不会给他一点做自己事情的时间。
何满庭见廖承东面带为难之色,问:“有什么困难吗?”
廖承东问:“给我多少人?”
何满庭说:“二十个民工吧,时间和民工都是日本人定的。”
廖承东说:“我不知道你们去没去过现场,土方量挺大的,要是只有二十个民工,别说五天,十天也不能完成任务。”
何满庭说:“这是命令,你只能服从。”
廖承东说:“能问一句,可以增加民工吗?”
何满庭迟疑了会说:“要找也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何满庭当然清楚,廖承东不可能完成任务。他就是要给他出难题,然后帮他一点忙,一方面答谢他替他杀了孙老板,一方面让他完全听自己的。波田回城后,何满庭立即赶去见他,向波田汇报了这几天纠察队的工作,说到孙老板时,他有些畏畏缩缩起来。波田让他尽管说,何满庭这才说:“有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廖承东在执行任务时误杀了孙老板的。”
波田忙问是怎么回事。
何满庭说:“孙老板从城里偷运了一些鸦片去他老家交易,半道上被纠察队发现了,一直追到他老家,双方还交上了火。因为是晚上,孙老板带的人又不多,没几下就被纠察队的人消灭了。廖队长发现是孙老板,就有些害怕,忙回来跟我报告,又把没收来的鸦片上交给我。总裁,我不是替他说情,我也晓得,孙老板罪不至死,可是,廖队长他是在执行任务,孙老板又没明说,只能算是误杀。”
波田听了,怀疑这事就是何满庭干的,但他没有再问,觉得姓孙的死就死了,但何满庭还必须用。就说:“廖队长是你的手下,你看着办,姓孙的偷运鸦片就该死。”
何满庭放心了,说:“我一会就将鸦片交上来。”
波田摆摆手说:“算了,那东西本来就拿不到台面上的,你自行处理吧。”
何满庭忙点头说:“好,我知道怎么做,收益全归公司。”又说:“总裁,虽然廖辉在我面前能自圆其说,但我不能不防着他,南山的路不是说准备派人去修嘛,我提议让廖辉带着纠察队去修。”
波田想了想说:“这个主意不错。”
何满庭下达命令后,又去廖承东房里看了看,这才坐车回城去了。
不一会,何凤建就在几名警察的护卫下驾车来了,他的手上还打着绷带。再一会,一队民工或扛着镐头,还挑着簸箕走了过来。廖承东数了数,哪有二十个民工,只有十六位,有老有少,全都是一脸的菜色,精神不足的样子。廖承东想:就凭这些人一锹一筐搬走石块和泥土,十天都完成不了任务的。
何凤建让那些民工走过来,对廖承东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你的人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廖承东问:“不是说二十个人吗?”
何凤建说:“就这么多了,人不好找哇。”
廖承东说:“请你跟我去看看那里的情况,目测一下土方量,就这些人没半月干不下来。”
何凤建说:“这我就没办法了,人又不是我召集的,你有困难就跟上面说吧。”
廖承东说:“你不是我的上面吗,要么你把我的意见带给你爸。”
何凤建笑着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廖承东生气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神仙。”
何凤建干笑道:“你还别说,说不定就有神仙帮你的。”
廖承东知道,跟他说无益,就转身对民工们说:“我们走吧。”何凤建要走,廖承东说:“你还是去看看吧。”何凤建本来就是来监工的,但他实在不想逗留太久。
日头一出头就火辣辣的,风被两边的山挡住,闷热难当。何凤建要上车,廖承东说:“车走不了,前面无法掉头。”何凤建只得跟着队伍走到那土石方堆积如山的路上,人早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廖承东带领队员跟民工们一起干了起来。何凤建就在一旁看,不到半个钟头,他就受不住了,跟廖承东说他伤口有点疼,要回去处理一下,让他负责工地的一切。
廖承东就陪着何凤建往回走,看到民工们一个个也是挥汗如雨,他想去给民工们准备一些西瓜和茶水。虽然廖承东对民工很关心,他们也干得卖力,但干到天色昏暗,廖承东目测了一下完成的工程量,真的不足十分之一。
匆匆吃了饭,廖承东就去江边仓库找谢为顺,但没找到。
第二天,廖承东发现民工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仔细看他,不像是做苦力的人。廖承东对他直视着,那人就躲闪他的目光,也不做声。廖承东走到他身边,问他谁介绍来的。那人还说不做声。廖承东发火了,说:“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