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云看了一眼冯文焕,没有回答行还是不行,而是像主人一样收拾起房间。房间里没有几样摆设,除了一张大床,一张办公的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只木箱子。看着她麻利收拾着,冯文焕微笑着不语。他了解她的个性,也喜欢她的个性。他蹑手蹑手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正要抱她。沈海云忽然一个转身,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冲他微笑着。他也笑了,说:“你刚才不仅在干活还在想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海云问:“想什么?”
冯文焕双臂还是伸展的,又去抱她,沈海云麻溜附身从他臂膀下溜开了。冯文焕就追,笑着说:“你逃不掉的。”
沈海云这次干脆不跑,站定了,低下头轻声说:“我不想逃,我赖上你了。”
冯文焕也站住了,说:“我晓得你放下他。”
沈海云说:“不放下我傻呀。”
冯文焕说:“你是嘴上这样说。”
沈海云说:“我说的就是心里想的,我想接他母亲过来一起住,并不说明我心里还有他,他有家有室了。”
冯文焕往前走了几步,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说:“海云,战争年代,许多事是不会如人愿的,婚姻也一样。我懂你,我也了解廖承东。他是陈克最好的朋友,陈克走了,他就是我的朋友。不光你关心他,我也要关心他。好了,我们之间来过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沈海云问。
“我给我俩规定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廖承东还是维持现状的话,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冯文焕说完,放下手,走到桌前,拿起手枪擦拭起来。
沈海云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也知道廖承东的婚姻是被逼的,她心头燃烧的爱情之火,这时似乎重新被点燃了,可是,她已经跟冯文焕结过婚了,她不能那样做。再说,就算廖承东心里有她,就算他跟那个有病的范媛媛是假的,她的前面还有何琴音。她坚定地说:“你我婚礼都办过了,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除非你不喜欢我。”
冯文焕听着,放下枪,上前抱住沈海云,紧紧的抱住她。沈海云不再躲避,而是把头贴在他宽大的胸前。冯文焕自言自语道:“还是要把他母亲接过来住,我说到做到。”沈海云在他怀里点头。
这个夜晚,对于沈海云来说,最大的困惑不是突然而至的婚礼,而是突然冒出来另一个廖宏波。她看出来了,冯文焕对他格外尊重,她还听到他跟他聊天时,聊到了廖承东。她问:“今晚主持婚礼的那人是谁呀?”
冯文焕知道了,沈海云不知道有两个廖宏波,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廖宏波,又觉得她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就没必要让她为一些事多担心,就说:“他是我的上级,也姓廖。”
沈海云又问:“你也是军统的人吗?”
“不是,我们是政府的军队。”
“新四军就不是政府的军队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沈海云是故意问冯文焕的。她晓得,虽然都是政府军队,但还是有区别的,都声称打鬼子,心却并没想到一块。她说不清这因为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两边都在拉廖承东入伙。她在廖宏波和冯文焕手下都待过一些日子,了解他们是怎么做人行事的,跟廖承东向她描述的**领导的新四军是有差别的。不过,她还知道,冯文焕跟他们有点不一样。她说:“我想亲自进城接他妈妈过来,行吗?”
冯文焕想了想说:“你真要去也行,我会派几个人协助你。不然,我不放心。”
第二天,沈海云带着三个护卫,上路了。
这一天,也是廖承东跟何琴音去徽州的日子,他们也有护卫,但不是真的护卫,而是何满庭派来监视的人。
廖承东跟何琴音能够成行是廖承东主动向何满庭提出来的。廖承东直接跟何满庭说,他要进山去找俞番。接着,他给出了理由。他说,第一,俞番带走了他的人,他去要人;第二,如果俞番真是新四军方面的人,他更有去一趟的必要。听说新四军是讲情义的,许百良为他们背了黑锅,俞番就应该站出来,而不是当缩头乌龟。
何满庭听着,觉得不管廖辉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耍别的把戏,他说的表面上至少无懈可击。最根本的,是他还惦记着那笔钱,他必须让他答应陪何琴音去一趟徽州,取回那笔钱。何满庭问:“你怎么进山,从哪走?是不是跟琴音一块走?”
廖承东说:“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做。我先进山找俞番,想办法弄到图纸,再陪何琴音去徽州。”
何满庭点着头,他可以带何琴音一块去找俞番,是不是说明女儿就是那边的人?对了,即使不是的,他可以借此举查明女儿到底是哪边的人。他故意问:“要是他们不放你回来,你怎么去徽州?又怎么保证得了琴音的安全?”
廖承东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让黄正文带人跟在我后面,万一有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何满庭说:“就你们那些人,那些个武器,不是他们对手吧。这样吧,你跟琴音先去徽州,拿到钱后把钱交给琴音,回来时再进山。”
廖承东说:“去徽州必须进山呀,大路不通了。”
何满庭想起来了,大路上的桥被冲毁了,又问:“你准备如何拿到图纸?”
廖承东说:“我已经想好了,假投降他们,再想办法拿到图纸。”
何满庭说:“那样只怕需要很长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