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转身将饭送给何琴音,见何琴音手里有了一碗,就端去送给何母,何母也下了车,眼睛盯着远山,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廖承东请她吃饭,何母说琴音刚送过来,她不想吃,也不饿。廖承东哄她说:“这是我第一次尽孝心,给点面子吧。”
何母轻声笑着,就接下碗,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陈克就护送他们往徽州方向继续行进。
城里的何满庭此刻来到波田的办公室。何满庭对这次放廖辉跟女儿去徽州的决定多少有些担心,但最后做出放他们走的决定,他是有考量的。虽然管家回来说没找到女儿,但他对女儿是不是参加了新四军,仍然心中无数,如果女儿是新四军,他就不能让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显露出来,留在身边不如放他走。而对廖辉,他拿定他会回来的。
跟波田汇报一番后,波田久久不语。
何满庭说:“还请董事长原谅我自作主张,不过我也有私心,你可能也知道,小女琴音原是跟许家订过婚的,现在有了变化,总不能不给许怀家留点面子吧。”
波田微微点头,说:“廖辉是个人才,我可不愿意他从此就走了。”波田之所以几次在何满庭面前强调他喜欢廖辉,是出于平衡之术的考虑。他料定廖辉对何满庭不满,让他当上纠察队副队长就是为了牵制何满庭。他事务繁忙,有时还得去上海总部开会,会社具体事物就会让他处理。跟何满庭也算打过几年交道的,他清楚他的为人,狡猾多于忠诚,私心多于公心,他不能不防他。他对廖辉多少了解一些,也听教练讲过,他虽沉默寡言,但做事认真,骨子里还藏有一种不同旁人的东西,这正是他喜欢的。从查处廖仲发的案子来看,他行事果敢,言语得体,讲究章法火候,并没有给他添大的乱子。
何满庭忙说:“他已经跟我承诺了,十天就回来。”
“那就好。会社成立以来,纠察队已经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廖仲发虽然人是放了,但货物还是充公了嘛。满庭啊,这次行动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是有功劳的,我心里有数。以后纠察队还要多多行动,有些老板虽然表面上服从统一管理,但不能不防他们背后搞小动作啊,纠察队对这类人就是要严查。对了,许怀家最近如何呀?”薄田用娴熟的中国话缓缓而有力度地说道。
“还好吧。”
“还好可不行啊。我知道,因为跟你走近了,他就跟我疏远了,按说我跟他是老相识啊。”
“是的,董事长,我也有同感。想必董事长心里明白,许怀家这种人你是不必挂在心上的”
波田摆摆手,“你的观点我不赞同。许怀家虽不是狼,但也不是羊,我觉得他看起来倒像只躲在洞里的刺猬。”
何满庭点头附和,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担忧。
波田接着说:“对了,不如你我今晚去他家吃饭,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我晓得,你们因为儿女之事闹了点不愉快,我出面替你们和解了吧。”
“还是去我家吧,我家的厨师手艺好点。”
“不,去他家,他还有几瓶珍藏的好酒,你我今晚就去消灭了。”
“我都听董事长的。”
波田说着就拨通了许怀家办公室电话。
听波田在电话里跟许怀家说说笑笑,何满庭才知道,自己在波田心里的分量还不及许怀家。原打算是来跟他汇报一下许怀家在平沙洲建厂的事,现在看来只能咽下不说了。
波田放下电话,说:“我来中国别的没学到,倒是好一口你们的烧酒,有劲,我喜欢。你家一定也珍藏了不少名酒吧。”
何满庭说:“那是,不知董事长能不能赏脸光临寒舍啊?”
波田笑道:“你也没主动请我呀。”
何满庭说:“那好,后来晚上我做东,还请董事长一定赏脸。”
波田笑说:“好吧,就后天。对了,你来是有事吧。”
何满庭说:“也没别的,就是来跟你汇报一下廖宏声所部的动向,请示一下下一步方案。”
波田说:“你也是政府官员,理当为政府分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廖宏声不是被消灭了吗?”
“他自己是死了,可还有余部呀。我的人汇报说,他们正往东南面山中转移,具体指向并不明确。”何满庭说。
“让你的人继续监视吧。”
“还有一件事,冯连长带走的人跟廖宏声余部会合了。”
“你有何打算?”
“有消息说他们正缺冬衣,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必定想方设法搞冬衣,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到城里来搞冬衣,不如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进来,然后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好,这办法好。你拟定一个方案吧,我再向叔叔禀报。”波田得意洋洋地说。
这时,电话响了,波田对何满庭看一眼,何满庭立马要退出去。波田说:“别忘了今晚许府见。”何满庭答应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