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百良见他爸还不肯去见何满庭,就催他说:“人家让你去一趟,你就去一趟呗,离结婚没几天日子了。”
许怀家说:“你这小子,不是不喜欢人家吗?这会怎么这么热心对人了?”
许百良自然没说真话,厌烦地对他爸说:“你去一趟就是了。”
许怀家本心极不情愿去见何满庭,但考虑到他是波田跟前的红人,自家产业还在军管中,就给何满庭打了个电话。
谁知何满庭听是他,立即劈头盖脸给他一顿痛骂,说:“姓许的,能耐啦,长本事了。不是跟我断了交情吗,这又是要干吗?你现在让你儿子过来,把请柬收回去,不,你要你亲自过来。”
许怀家听到听筒里发出呼呼响声,怕他挂电话,忙说:“哎呀,你发什么火呀。你该晓得的,为儿子结婚,我这老脸算是丢光了。这一次,我根本就没出面,是他们小字辈们自己办的。不过,百良既然请你赏光,这个脸面你还是要给我的吧。”许怀家不知道儿子到底怎么了,三番五次催他去见何满庭,他觉得这时候语气突然软下来,又说:“你误会我了,你现在才是忙人,我就是想见也见不到你,断交这话你不该说出口。”
何满庭还没消气,还是骂着,但声音小了,“你那小九九瞒不了我,你还不是看我跟波田走得近心里不舒服吗?波田上次要去你家吃饭,你竟然不肯,谎称没厨师。我看你真的真烂泥糊不上墙了,是不是背后站着更高的人了?”
许怀家说:“何会长,没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整天都呆在家里。那次我是说真话呀。我可比不了你呀,哪里请得起你家那样高明的厨师。再说,波田现在有你,有没有我不重要了。”
何满庭说:“废话我不跟你讲,这次请他了吗?”
许怀家问身边的许百良。
许百良说:“请了,哪能不请他呀。”
何满庭听到了,又问:“他答应过来吗?”
许百良高声说:“请柬是我亲自送去的,他答应过来。”
何满庭还问:“你们准备怎么办?”
许怀家说:“我的意思是随便点,办几桌酒就可以了。可是人家俞春红不干啦,所有礼数照行,一样不能落。你说这就什么事。”
“她想怎么的?就是想办,俞家还有人吗?”何满庭在那边讥笑道。
“嗨,你还别说,真有。我也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就去了俞邦财老家。俞邦财是没至亲,可同族同辈的人还真找到了一个,人家还就愿意帮忙。我跟你讲,为这,我破费不少啊。”许怀家几分得意地说,“对了,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谁呀?”何满庭问。
“俞番啊,你认识的。”
那边的何满庭顿了一下,问:“哪个俞番?”
许怀家说:“就是那个矿学家,年纪轻轻的,戴个眼镜。我记得他跟俞邦财有来往,跟廖祖长也有来往的。”
何满庭在那边哦了一声。这是个意外的消息,也是至关重要的消息。何满庭心里一阵狂喜,嘴里却不慢条斯理地说:“那就好了,她总算是找到个舅舅。好吧,我答应你们,准时出席你家少爷的婚礼。”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何满庭接过电话,走回饭桌前坐下,说:“许家小子十六结婚,非要我去为他撑场面。”
廖承东接话说:“许百良也不容易,你就帮帮他吧。”
何满庭说:“许怀家说百良的婚事都是你们替他操办,你们打算怎么办?”
廖承东说:“他是跟我商量过,说春红的意思是照老家规矩办,我跟许百良说,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应该依春红说的办。”
何满庭说:“看来这个俞春红是大事不糊涂。可她家还有人吗?”
廖承东说:“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何满庭替何琴音夹了一筷子菜,也给廖承东夹了一筷子,忽然转脸对儿子说:“你的事进展如何?”
也不知怎么的,现在的何满庭要儿子天天回家陪他吃饭。
何凤建说:“就那样。”何凤建对廖承东看着,问他道:“你跟陈克关系很好吧,这小子可有本事了,比我快呀。”
廖承东知道他说什么,就说:“陈克是读书人,自然聪明,得女孩子喜欢。你还真的要下点功夫,要不然,只怕你的这个连襟比你早结婚呀。”
何满庭赞道:“廖辉说得对,你得抓紧点。”
何凤建说:“我比不了他。”
何满庭骂道:“不要涨人家志气,你哪点比他差?大小还是个副局长。人家不就是能写点屁都没用的文字吗?能当吃当喝?”
何凤建说:“爸爸,你不懂,范丽丽现在根本不把她姐跟我看在眼里,骄傲着呢。”
何满庭说:“明天我去找波田,让他出面替你说媒。”
何凤建说:“这倒是正经话。”
俞番已经被陈克接到平沙洲。此刻正跟陈克、俞春红谈论着往昔的事。
俞番三十多岁,瘦瘦高高的,戴一副眼镜,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俞番正是参与铜矿地质探勘的人员之一。抗战一打响,政府内迁,他们这支原本临时组建的勘探队伍随之解散,他再也回不到原单位,只好回老家。后来听说徽州那边组建了新四军,他就去了徽州,当上了一名新四军战士。
那几天,廖承东跟何琴音脑子里都是资料的事。廖承东让何琴音回忆那会除了廖祖长还有没有别人。何琴音一直不太关心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