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虽然天色在渐渐变凉,秋蝉却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嘶叫着。或许是他们也知道夏日将过,留给它们的时日渐短吧。可无论他们鸣叫得再如何大声,天时运转,又会有丝毫改变?
在争斗中,若是一方掌握了大势,另外一方,便也会产生这种无力的感觉。就拿此次铁器换粮食的行动说吧,官兵就像海绵一样,将铜锣寨周围的粮食,源源不断地吸走,而铜锣寨,哪怕多次以武力相威胁,周围寨子的山民还是不断地将粮食运了出来。
若是用孙子兵法的话来说,这就叫势。水往低处流,是势,粮食往出价高的一方聚拢,也是势!势之所趋,一味的阻挡,不过是抽刀断水罢了!
一个月下来,黄龙祷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可为时已晚。
昨日,一直在管粮食消耗的徐武来说,寨子里面的粮食消耗的速度竟然比之前还要大!
黄龙祷大怒,立即让黄龙启去查,竟然是寨子里有人在藏粮。黄龙启将人压着,拖到聚义厅前,黄龙祷立即就要抽刀子杀人。
汤泉连声劝阻:“大当家的!此刻正是危机之时,擅杀不利士气啊!”
“大当家!山寨已危如累卵,而有人竟只顾自己私利:若不惩处,何以严军纪?”徐武却叹道。
“姓徐的!老子不过收了几斤粮!怎么啦!寨子里藏粮的又不是老子一个人!你失心疯了,要针对老子!”那被按住在堂前的小喽啰以为藏几斤粮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抓了也无所谓,一直都很配合,也没有反抗。
可到了这里,听大当家的意思,却听到个杀字,当即就吓抽了,再听了汤泉的话,才回过神来。对汤泉,那个肚子的装满了都是感谢。再听到徐武这这句话,立即转为满满的怨恨,全朝徐武去了。
徐武却不理会他,只是拱手朝着黄龙祷,等待老大的决定。
黄龙祷环视一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按倒在地的喽啰走去:“你不要怪老四!他尊的是某的令;某也不在乎你吃了多少斤粮!某却容不得你,违了某的令!”说话间,已经走到那人跟前,凶厉的压迫感下,那人忍不住就要退缩。
可他被两人按得死死的,哪里能动?他还想张口分辨,可才一抬头,却看到他的大当家刷地将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白光一闪,那刀已经直直地从那人前胸穿入,从后背透出……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刺入胸口的刀刃,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软倒在地,汩汩的鲜血,很快就将地面染出一大片刺眼的红色来。
全场噤若寒蝉,只听见黄龙祷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日起,全寨米粮全数由四当家总管,如有不听令着,此人便是榜样!”
铜锣寨的节粮行动,在嘻嘻哈哈地实行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开始变得严格有效起来,可此时,寨中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一个月了,摆在徐武面前的摊子,比一月前,更加棘手。
且不去说徐武如何去为这无米之炊,在山下的铁场,却是一个月比一个月更好!
这个月,高炉连续生产了五个昼夜,共计产铁两万余斤!跟后世可以连续工作十几年,日产几十吨的现代高炉当然没得比,可在唐代,已经是奇迹了!而且,王延兴还说,这还远未到极限!产量,还可以增加!增加!增加……
铁场众人暂时还无法接受这样的冲击,可对王延兴来说,这却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他在设计铁做的那座高炉的时候,就是用极保守的方式来设计的,无论是结构强度,还是保温和耐火层的厚度,都比后世的经验要翻倍,而使用时间,却是以天来计算。这坐高炉的潜力,大有可挖!
只是,铁矿却供不上了……新的矿苗还在探测中,一时还没有结果;现有的矿场太小,已经不合适再加人手了;工具也都换成钢的了,开采速度不太可能更快了……除非,除非用火药爆破!
是时候开发黑火药了!只是,硝石的来源却是一个大问题。在中国古代,虽然硝石用途并不算小:中药、炼丹和硝制皮革都要用到硝石,可中国并不富产硝石矿,大多数硝石都是靠到老屋、茅厕扫墙根得出来的。
泉州市面的硝石也就是这里几十斤,那里几十斤,早已被搜罗一空:这点量只够做测试的。更多的硝石,还需要到其他州县购买。需要时日。
秋蝉的鸣叫依旧是那么响亮,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隔了老远,传到教室里面还是躁得让人心烦。当然,真正让人心燥的,并不是知了的聒噪,而是前面的试卷。
铁场童子学习班的第一期学员,也就是王延兴买的那些小奴婢们,现在正在面临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考试的内容分文试和武试。文试的内容又分为语文和算术。这次语文考的主要是识字。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内,一共教了六百个常用汉字。
这个量自然是有点大,即便不用学韵、不用练毛笔、不用背古文典籍、甚至,王延兴还将那些字的字形都简化了,绝大多数字的笔画数都在十划以内。
可依旧是太大了。可王延兴这么要求,执行教学任务的刘伴兴、王延路和孟咸三人便也不含糊。
填鸭式教学,每天至少学会十个字,当天写不会,就重复抄写、挨板子和接受申定平的碎碎念……
至于当天写会了,后面会不会忘,那就要通过这样的考试来检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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