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甘陵郡王府的药童案。”赵絮开门见山。
徐静书倏地瞪大了眼, 喉头发紧, 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更不懂赵絮为何会将这种尚未公之于众的大消息透露给她。
“药童案背后牵扯着一些很复杂的事, 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懂,所以就不与你多解释旁的,”赵絮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总之, 陛下与我磋商后,初步决定在冬神祭典前就此案专开一次会审。这次会审不同于以往,除三法司派官员主审外, 还会有各地世家派人列席陪审,并且,可能还会有寻常百姓旁听。”
徐静书不知所措地捧紧了面前的茶盏,垂下眼眸,艰难从喉中挤出一句:“储君想要我做什么?”
“这会审需要摊开药童案被模糊的所有细节,主要目的是定论秦惊蛰当年在此案中的功过对错,”赵絮单手握住茶盏端起来,“若要你出面为秦惊蛰做讼师,想法子将她从药童案里毫发无损地摘出来,你敢不敢?”
徐静书陷入沉思。赵絮也没有催她,只是浅啜清茶耐心等待。
良久后,徐静书颤颤扬睫,嗓音却出人意料地坚定:“我敢。”
“若要你在摘出秦惊蛰之外,还得将矛头引向帝后层面,你也敢吗?”赵絮见她面露惊疑,忙笑着摇头解释道,“我没要造反篡位,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若你不信,待你与阿澈大婚后进内城当面问。我坦白同你说吧,这会审就是为了保秦惊蛰才开的,真正尖锐的博弈会在此之后。你要做的,只是从现有律法中找出将秦惊蛰护到滴水不漏的法子,再从当年案情疑点中寻到确凿依据,把矛头引向帝后层面。再之后就是皇帝陛下与我的战场了,不需你费心。”
听说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徐静书神色稍缓,低头抿了口茶水定神。
“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选中我?”如今她不过一个小小试俸官,连正式官职都没有,却被托付了如此重大的担子,这让她十分不解。
赵絮挑眉轻笑:“朝堂之事,有些话若是说穿,可能会显得没那么……温情。”
“没、没关系的,您说。”
“秦惊蛰是个可堪大任的好官,我不愿让她被人借此事打下去。而这场会审是前所未有的,有些话若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容易被人扭曲为狡辩,而寻常讼师不够分量站出来替她说话。我知道朝中肯定有熟悉律法又愿为她说话的人,但这事有风险,若被对手抓住漏洞,她和为她做讼师的人都会前途堪忧,”赵絮歉然自嘲地摇摇头,“而你,到开审时已有了信王妃的头衔,分量足够,又熟悉律法。更重要的是,你眼下只是试俸官……”
赵絮没将话说完,徐静书却迅速领悟了她的未尽之意——
自己眼下只是试俸官,即便这场口水仗打输了被连累丢掉试俸资格,对朝廷来说不算太大损失,至少比折进去一个正式官员要划算。
“这真相,果然不太温情,”徐静书小小声声嘟囔了一句,“好,这差事我接下。会审几时开?”
“不急,具体日期还在协商,最快也要十月底、十一月初,你大婚过后再做准备也来得及。”赵絮松了口气。
徐静书略有些紧张地直视赵絮,“储君方才说,会公布所有当年被模糊的细节,这其中包括完整的药童名单吗?”
“不包括,我知道公布名单对当年的药童们有多残忍。而且秦惊蛰从来没向任何人交出过完整的药童名单,包括皇帝陛下,”赵絮深吸一口气,避开了她的目光,“但届时总需那么两三个当年的药童站出来做人证。你放心,会提前征询他们同意的。”
“既秦大人从未交出过药童名单,储君上哪儿去找当年药童?”
赵絮摸摸鼻子:“我身为储君,自然会有一些渠道。咳,其实我也就知道三五个人而已。”
“若储君所知的那几人都不愿冒险站出来,请储君莫与他们为难。其实,我也可以做人证的,”徐静书缓缓闭上眼,唇角轻颤着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弧,“春日里来与您见面那回,您虽没将话说穿,但我觉得您知道,我也是。”
虽不知赵絮是从谁口中得知了几名药童的身份,但徐静书确定自己的药童身份一定不是赵澈透露给她的。
因为她说的是,“知道三五个”。而赵澈撑死就知道徐静书与白韶蓉两个而已。
“不,你不可以亮出药童身份,否则你为秦惊蛰说的话就难以服众,”赵絮坚决摇头,“人证的事你不必考虑,我会解决。你要记住,成败在你能否说服众人认同‘秦惊蛰在此案中无渎职之嫌’这件事,而非你站出来自曝药童身份。你的担子比他们重得多,一句话说错就会导致满盘皆输,明白吗?!”
见她点了头,赵絮才取出几份卷宗、记档交给她:“这是当年药童案的所有记档。若打赢这一仗,你前途不可限量。懂吗?”
徐静书郑重接过,轻声道:“我不敢放大话说有十足把握。毕竟还要看卷宗比对现有律法,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
这些年来,秦大人为了保护药童们,真的受了太多委屈。如今,当初她保护过的小孩儿,该站到她身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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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赵絮说在大婚之后才开始准备也来得及,可徐静书哪里等得?当天回去后就开始细读卷宗、翻阅法典。
接下来一连数日,那些卷宗与法典简直像长在她手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