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不小的年纪,说不上懂事不懂事,母亲突然不见,留他独自在多福斋,府中众人又讳莫如深,这让他懵到木呆呆的。
原本他在玉牒上是记在王妃徐蝉名下,可他的生母是害赵澈失明的元凶之一,徐蝉能忍住气性不迁怒他就不错了,哪肯亲自养?只甩给赵诚锐白眼冷笑。
赵诚锐自知理亏,讪讪陪着小心,最终将赵淙打发去了撷芳园。
撷芳园琼夫人与瑜夫人是双生姐妹,论起来是赵淙的姨母,如此安顿倒也合理。只是琼夫人本已有三公子赵渭与小五姑娘赵蕊两个孩子,突然又多个赵淙,也够她操烦的。
此事之后,西路各院都噤若寒蝉,信王府后院总算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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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年一月十三,雪后初霁,碧空如洗。
一连十几日,赵诚锐在徐蝉面前姿态都颇低。
为缓和家中气氛,赵诚锐以年节家宴的名义,请了异母姐姐长庆公主赵宜安一家前来家宴。
除了赵宜安的驸马司江川外,她的一名侧郎楚晖也随行,还带了年幼的一子一女。
宴席安排在晚饭,下午时王府众人便聚到后花园,摆了点心瓜果煮茶赏雪。
两家小孩子加起来不少,正好湖面结了厚冰,便又划下道给孩子们打冰球。
赵澈本就年长些,与这堆小的没法玩到一处,加之眼睛也不便,就让赵荞去当这孩子王。
赵荞是个贪玩的,乐颠颠儿接下重任,领着一群小毛头呼啦啦就往冰面上撒欢去了。
徐静书没玩过冰球,也不是好动的性子,便乖乖窝在赵澈旁边烤栗子,时不时好奇打量不远处大人们坐的那间锦棚。
“长庆公主,她,”她小心翼翼凑近赵澈,声音压得又浅又细,“在玉牒上有几名侧郎?”
她记得赵荞说过,郡王、郡主爵及以上,按律可有两名侧妃或侧郎。
赵澈眼睛瞧不见,怕隔墙有耳,便朝她伸出两根手指。
“表姐以往悄悄告诉我,长庆公主府的后院也有几个……大小郎君?”
赵澈听出她好奇得紧,便纵容噙笑,小声回:“四个。”
“他们也像西路那几位夫人美姬一样,会吵嘴扯皮吗?”徐静书紧着嗓与他咬耳朵。一个驸马,两位侧郎,后院还有四个大小郎君,啧啧。不敢想。
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不知后院大小郎君们之间的相处,与后院夫人们是不是一样。
赵澈无奈地弯了弯唇,不答反问:“你猜猜今日为何只来了一位侧郎?”
徐静书猛地瞪圆了眼:“他们……打架?被打伤了?”
“准确地说,是被砍伤,”赵澈本已很小声,不过背后非议长辈毕竟不是好事,于是他又将脸凑得离她更近,“知道就行,别同旁人讲。”
“嗯嗯!”大开眼界的徐静书猛点头,也知背后多打听别人家的事不好,于是笑着将自己剥好的一颗烤栗子递给赵澈,“给你吃。”
“静书。”
徐蝉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专注咬耳朵半晌的人。
徐静书回头,见徐蝉与孟贞不知过了小辈们的这锦棚来,身后还站了个侍女,手中拎了桃形黄花梨雕漆提盒。
“姑母,贞姨,”徐静书站起来,乖巧行礼,赧然抿笑,“我同表哥说话,没瞧见你们过来。”
赵澈也要起身行礼,却被孟贞含笑止住:“都坐着,今日本是一家人玩乐,没那么多虚礼。”
徐蝉与孟贞相携而入,侍女将提盒放在桌上。
徐蝉拿手指轻戳赵澈的额角:“说话就说话,离姑娘家那么近做什么?”
赵澈无辜:“她一个小孩儿……”倏地想起之前那次尴尬的“手放错”,他红着耳朵尖闭嘴了。
“我与你贞姨是过来给你送这个的,”徐蝉笑嗔徐静书一记,“你这小丫头,什么事都闷不吭声。若不是念荷来说,我还不知道!”
说着,她亲手解开了提盒,是里头满满当当挤着热乎乎的红皮鸡蛋。
徐静书面色忽地涨红,羞得谁也不敢看,慌乱取出两枚红鸡蛋捏在掌心:“多谢姑母,多谢贞姨。”
“给的什么?”看不见的赵澈疑惑极了。
徐蝉与孟贞双双抿笑,都没理他,只是相继摸了摸徐静书的头。
孟贞慈蔼笑道:“小姑娘长大了哦。”
徐静书害羞得发不出声,低头“嗯嗯”应着。
没人理的赵澈愈发好奇,凑热闹地伸出手去:“见者有份吗?”
“是该给你一颗,”徐蝉取了一枚放在他掌心,又道,“给阿荞他们也一人一颗。”
分派完毕后,她与孟贞便出了锦棚,回大人那边去了。
赵澈将掌心那颗热乎乎的鸡蛋揉来揉去,疑惑蹙眉:“为什么给鸡蛋?”
“不、不为什么,怕……怕你们饿着!”徐静书捂脸。
习俗上,家中有小姑娘初次月信后,便要煮鸡蛋染红分给家人,以示小姑娘长大了。
第二十二章
武德二年二月初一,国子学辖下的官办明正书院在这日结束冬季长休,新老生员们心情各异地迈入书院山门,开始了新一年的苦读。
明正书院位于镐京东郊,占地颇广,学子们按入学年限不同,分别受教于慎思、笃行、明辨三处讲堂。
如赵荞他们那届武德元年入学的学子,今年就转去笃行院,而徐静书他们这些新入学的生员则在书院南面的慎思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