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
京城。
寻芳阁。
六月正是花开的最盛的季节,整条玄武街虽说不是人山人海可也称得上人头攒动。
人群中男子一袭白衣胜雪,面带浅笑,自成风景,不少世家女子都看晃了眼,而男子却恍若不闻,缓步踏入了寻芳阁,身后紧跟着的,是侍从以沫,此刻正浑身不自在的摩挲着手臂。
她可以想象得到身后那些目光的锐利了——只因她挡了对“公子”爱慕者的视线。
以沫不满的撇撇嘴,瞪着前面仍旧信步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人儿,孰料“公子”忽然转身,正好瞧见了她怒目圆瞪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公子!”顾不得丢人,这两年在小姐身边,虽说脸皮没练到小姐的境界,可终归也是小有所成。
当下最要紧的是,小姐虽说女扮男装可也毕竟是一介女流,怎可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老爷若是知道必然少不了她一顿责罚。
白笙月无奈扶额,一把将她揽到怀里,黛眉轻挑:“本公子在呢,怕什么!”
“……”以沫再也止不住狂抽的嘴角。
还有……这、这什么鬼姿势啊这是……!
好吧!小姐的脸皮厚度果然不是她能衡量的,要不怎么会成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顽固少女,要不怎么出门还得换上男装!
不过,男装也是有一部分是小姐自愿穿的,不然谁又能逼迫的了小姐。
“咳……!两位客观楼上请,美人儿即刻送到~”老鸨愣是没敢抬眼看面前两名男子的姿势。
“小……公子,若是世子知道了,估计您又……又得……”
白笙月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睨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道:“昨日我可是亲眼看得哥哥进来,好久才出……唔!以沫你捂我嘴做什么……”
“世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小……公子你净信口胡说!”
白笙月白眼一翻:“信不信拉倒。”便径自抬步去了楼上。
以沫站在原地黑了脸,跟?那她要不要名声了!不跟?估计小姐又几天没好脸色对她。
权衡利弊之下,以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寻芳阁。
白笙月自是无暇理她,因为她面前的这间包厢里面,有朝堂机密在谈!
她并非想干涉政务,而是因为父亲的官职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危险不说还不得人心,几乎所有人都想着将父亲拉下马,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会有人接替,除之不绝。
“丞相府最近又成了京中热聊,据说秦毓晴与皇上感情甚好,刚刚及笄就被封为了晴妃,还赐了甘毓宫,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男子显然压低了声线,可还是忍不住重读了“最近”二字。
良久,传出茶杯落桌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显示心情极差。
“呵!皇上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离王蠢蠢欲动,伏兵在握,他倒是还有那个闲功夫花天酒地!”
“铁骑将军最近也不怎么安分,去离王府的次数已然不寻常,看来这天也要变一变了。”
啪——糟糕!
果然,间内传出一声怒喝:“谁在那?!”
白笙月暗骂自己一声蠢,撒腿就跑。
还好今天是女扮男装,只看一个背影还真看不出来什么,不然的话就糟糕了。
后面的二人紧追不舍,白笙月回头一看,竟然是太尉公子与户部侍郎公子!这两位虽说还未接触朝堂,但已然是名声赫赫,机瑞聪敏之称。
“给我站住!”身后男子咬牙喊道。
白笙月无暇顾及,眼看着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焦急之余忽然灵光一现,素手一扬,二人便生生怔在了原地,隔空点穴?!
隔空点穴可不是谁都能会的,他们会想到这个也是因为此技十分神秘,并且近乎失传,除了西湫国女皇之外,再无人能会,就连西湫太子与二公主都不得望其项背。
那!京城何时来了这等不凡之辈?
相反二人的惊讶,白笙月却是急的跳脚,爷爷给她的百里点穴秘策她才只参透了皮毛,那二人不过片刻便能恢复,到时候她四爪并用都逃不掉!
前面有一辆马车!她就说上天不会绝人之路。白笙月一个跳跃钻了进去,利落的拔下银簪笔着马车内男子的脖颈。
驾车的男子呆愣片刻便恢复了沉冷,长剑瞬间出鞘刺向白笙月,却倏地又退了出去,马车依旧保持原速。
刚刚主子那示意的眼神,简直不要太**!
白笙月纳闷了,男子的侍从都那么高武功?那他!
端看男子的背脊直挺,面色不改,一身玄黑衣袍手感缝纫皆是京中贵族才能享用得到的,比她身上穿的要好上几倍,明明受制的是他,却偏偏受到压抑的是她?
“人呢?!是那人的马车……”
“你是说那人?”男子望着那边的方向犹豫了许久,转身朝另边走去:“量他也没那个胆!”
……
呼——终于走了。
白笙月起身探了探,确认人真的走了才下车,车内的气氛简直不要太可怕!
蓦然手腕一痛,身体失重的往后仰去,后腰一个不稳撞在了沿角,疼的她直咧嘴。
抬眼便是男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迷离,瞬间打碎她眼中的幽怨。
白笙月怔怔的瞧着他看,剑眉似山,深眸如海,不怒自威,全身透漏着上位者的气息,这才是真正能令天地万物失色的人!
直到捕捉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