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她,让她没办法对他使坏啊。
小来会一直对她这么好吗?周晗心想。
如果小来一直对她这么好就好了。她又想。
周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贪心。
懵懂的少女不知道,当你贪恋一个人的好的时候,那常常也意味着,另一种感情在萌芽。
小来的好又岂止是这么一点呢?一路长大的时光,她的目光可从没有过片刻动摇。
没有从周妈妈那里得到任何帮助,也因为觉得向周妈妈告状的行为太羞耻,周晗决定不再和周妈妈说任何自己的问题,她要观察别人来学习自己解决问题。就这样,她观察到了徐来。
徐来在语文课上做数学题,不听胡老师讲话。
胡老师很生气,她撕了徐来的数学题,批评他不守纪律,徐来高声反驳他都学会了,他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这大大挑战了胡老师的权威,她用食指使劲戳着徐来的额头,骂他:“你都会你都会,都会你背来给我听听,小小年纪不学好,撒谎成性!准备一辈子蹲监狱吧!”
周晗觉得徐来真勇敢,因为他偏头躲开胡老师的指甲,大声地说他没有撒谎,并且背完了新学的文章,最后要胡老师赔他的习题册。
周晗从胡老师的眼里看到了惊慌,一瞬间,‘欺软怕硬’四个字闯入了周晗的脑海,她大口地呼吸,胸腔里仿佛充满了一种名为‘勇气’或者‘斗志’的东西,让她忍不住挺起胸膛,她不用怕胡老师!
慌乱过后,胡老师更加怒不可遏,像是要打到他不敢顶嘴那样拿着书本下狠力扇他,可徐来不会任由她打,他撒腿往学校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喊:“我要找我妈,我妈会保护我的。”
胡老师涨红了脸追在他身后,周晗趴在窗户边暗暗给他加油,祈祷他逃出胡老师的魔爪。杨珏也趴了过来,语气里有小大人似的担忧:“他不会给他妈妈惹事吗?”
周晗也颓了,如果小来的妈妈不站在他这一边,那该怎么办?
但徐妈妈没有让他们失望她很快来到学校,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愤怒地咬上敌人的咽喉,她冲进办公室,大声吼着:“谁给你的权利打我儿子!谁允许你对我儿子动手的!你有什么权利敢这样伤害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儿子谁也不能打,谁打我跟谁拼命!”
周晗躲在办公室门后偷听着里面的谈话,心里生出了羡慕。
似乎有人在劝徐妈妈。
徐妈妈的怒气平了一些,她说:“我儿子语文课上做数学作业,这没有遵守课堂纪律,不对,你可以在学生手册行为规范上给他打不及格,但这不代表你有权利在人格上侮辱他,体罚他!”
周晗的眼睛湿润了,是啊,她读书读得不通顺,前后鼻音不分,咬字不清楚,胡老师可以在成绩上扣她的分,但不能在人格上羞辱她,虽然她不知道‘人格’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得到那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大人也许是觉得小孩没有人格,被打被骂不要紧,但周晗记得那种恨不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羞耻感,直到二零一八年,她还没有忘掉。
那天晚上,周晗去看望脸颊受伤的徐来,她希望他快点好起来,继续让她学习。
可徐来把他非常珍惜的蜂蜜,舀了满满一勺送进她嘴里,反过来安慰她,说他没有受伤,又指指她的胸口,说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她才需要蜂蜜的安慰。
周晗有点疑惑,她的胸口没有受伤啊,可确实又有什么东西被轻柔地抚慰了,周晗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后来,她仍然经常观察徐来,她发现徐来不在语文课上做数学题了,她问他为什么,徐来告诉她:“妈妈说做数学题不尊重老师,如果我都会了,剩下的时间可以放空大脑想其他的事情,但不能做数学题,也不能影响到其他同学。”
周晗目瞪口呆,原来,原来还有这样的妈妈。
“你妈妈告诉你她会保护你的吗?”
“当然,妈妈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啊,我妈妈说不用惹了麻烦就不敢回家,她会一直相信我保护我!”
周晗大开眼界,她觉得自己隐隐触碰到了什么,只是她一时还说不出来。
现在她想明白了,周妈妈没能像小来妈妈一样支持她的原因是那时候父母要挣钱,要照顾生病的周晓久,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和精力来应付任何麻烦,任何一点小事都是对他们额外的负担,所以,只好要求她听话,懂事,要求她不对他们提出任何物质或情感上的需求。
周晗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许久未做的噩梦又一次被催动
那年冬天她得到了第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爸爸很高兴,妈妈很高兴,他们高兴,她就高兴,她缠着爸爸坐到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