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凉拔凉的,唐音不可能抛弃她自己去晚宴啊?
“哦,是这样。”方长弈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十分诚恳地解释,“本王事先吩咐人去取了,免得劳烦唐姑娘多走一趟。”
“你……”她气结。
“无需说谢,本王一向考虑周全。”他靠近,清明微苦的瑞脑香淡淡迎来,低沉的声音缓缓入了耳,“你是知道的。”
沈宁欢双颊发烫,挣脱他的束缚就往卧室跑。这次,方长弈倒是很老实地留在外面,没有丝毫逾规越矩。
花簪头绳零零落落放在妆台上,沈宁欢心不在焉地坐下,开始梳头发。绾到一半她犯了难,平日都是兰鸢帮着梳,自己也不是不会,但没那么灵巧,没人帮忙,头发散了好几次,怎么都绾不利落。
总不能这样乱蓬蓬出门吧?
沈宁欢手指绞着头绳,挪着步子到门边,哀怨地往走廊看了一眼。挺拔隽秀的背影身披落日余晖,倚窗而立,衣摆随夕阳的晚风轻轻拂动。
“你、你来一下……行不行?”
翩然如云的身影没有动,沉默中有一丝不可置信的迟疑。片刻后,他才缓缓回过头来,神色貌似很平静,试探着应了一声:“嗯?”
“帮忙搭把手吧。”沈宁欢闷声说完后,飞速地回了卧室。
她坐在铜镜前,忐忑不安。
过了很久很久,脚步声才渐渐临近,不同于平日的从容随性,有些郑重。
透过铜镜,沈宁欢偷偷看他的神情。方长弈微垂着眸,目光深深,视线落在她的发顶,眼底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她不大适应如此沉默的他,赶紧低着头,迅速把后脑勺一束头发挽住,一心只想早点了结。
“慢慢来,不用着急。”身后的他忽然开口。
声音像云一样,很轻很淡,也像云一样温柔。
“嗯……”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沈宁欢真的放松了。
随后,她怎么说,方长弈就怎么照做,异常听话。
绾好一个简单的发髻,沈宁欢倏地站起身来。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方长弈也不说话,她有些别扭,逃似的,快步出了门。
总之,不管怎样,不能这么一起呆在卧房里……
没头没脑往大门外冲的时候,沉稳的声音却遥遥传来:“你去哪?”
沈宁欢仍然不搭理,心里默默考虑着,晚上大家都去赴宴了,也没人再送吃的,她要去哪儿找点吃的比较好?厨房?
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起:“饿不饿?”
这次就在她身后,切近的距离。
沈宁欢回头,扔过去一个凶狠的眼神,意思是跟你无关,但那人根本无动于衷,丝毫没被她震慑,眼底的笑意反倒更肆意了。
“走吧。”方长弈强行牵住她手,往走廊右侧走去。沈宁欢挣脱了数次,无果,皱眉道:“我不跟你走!”
他完全没在意,侧目含笑,悠然问:“不跟着我,你上哪儿找吃的去?”
不待她回答,方长弈手上微微用力,把人带进怀里。他轻柔缓慢抚过她的头发,一字一句低低道:“听话,不然还是按老规矩。”
沈宁欢不敢妄动,慢慢想明白了他说的“老规矩”,自然是抱了……抬头仰望,那双黑眸,像深邃又危险的夜,仿佛能把人看穿。
她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乖。”方长弈唇角微扬,顺势亲了一下她眉心,牵着人继续往楼上走。
就这样上了一层又一层,沈宁欢越发狐疑,不知这是要去哪。
“这都爬了多少层了……”
“觉得累的话,我抱你。”
“不要。”她面无表情地拒绝。
快到顶层时,隐约听到壮阔的水浪声,泛黄的夕阳撒在木梯上,整个楼道都泛着柔和的暖光。迎着并不刺眼的阳光,沈宁欢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辽阔的天空慢慢显露在眼前,整个人像要迈入云端一样。
从木梯走出,上了瞭望台,她不禁抬头仰望。
——这大概是自己离天最近的一次。
海天一色,云霞烂漫,万里江山入眼来。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又好像就在头顶上,没有任何瑕疵,就这么一览无余呈现在自己眼前,何等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