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以理解。
他无法做到为皇帝伤害她。
韩连歌默默蹲在长生羡的床前,恍惚间伸出手来,想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但他沉默半响,终究是又放下了手。
沟壑难平,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他和羡羡,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韩连歌沉默的低下头,心中异常复杂,就连今日他定要坚持着来见长生羡,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只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有些颓唐跌坐在她床边,韩连歌没去看她的脸,而是靠着床沿,沉着眼眸,满身都是落寂。
也不知道他在长生羡的床沿坐了多久,突然某个时刻,他听到耳边传来平静而淡然的声音:“韩连歌,你是不是有病?”
韩连歌没有去计较她后半句话,只是忽然转身,看向她,脸上还带着些微的惊慌失措。
长生羡此刻已经从床上坐起,靠在床沿,或许是因为才起的缘故,身上雪白的里衣显得她脸色愈加苍白,连唇瓣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血色。
韩连歌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出当年的稚嫩轮廓,他愣怔半响,这才缓缓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似有些讨好道:“羡羡,你醒了?”
长生羡看了他一眼,靠在床沿上闭目养神起来,连眉梢眼角都没动一下,淡漠道:“一个男人一直蹲在我床边死死盯着我,你觉得还能睡得着吗?我又不是死人。”
听闻她此言,韩连歌连忙道:“别这样说,什么死人不死人的,呸呸呸,不吉利,你活得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
长生羡也不在乎他怎么想,片刻,她睁开眼睛道:“你这么大早来找我有事?”
韩连歌有些迟疑,半响才笑着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们许久未见,上次也只是匆匆一瞥,我想仔细看看你。”
“哦。”长生羡冷淡的‘哦’了一声,特别毒舌的回答:“能看出朵花儿来吗?一大清早扰人睡眠,你这种人最讨厌。”
韩连歌听到这里有些慌张,他指尖扒着床沿,紧张的问:“我、我扰到你睡眠了吗?那、那没关系啊,你继续睡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不,我就在这坐坐。”
他指了指床边踏脚的地方,露出一丝微微讨好的笑来。
长生羡暗地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肆对迟夜吐槽他:“我的天,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蠢的吗?皇帝这么蠢,将军也这么蠢,我看干脆毁灭算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自己蠢死。”
迟夜不动声色而又平静的安抚她:“主人你别担心,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聪明人的,而且韩连歌多喜欢你啊,你留着也好啊,干嘛要毁灭呢是吧?”
“是你个头。”
轻轻巧巧的骂了一句,长生羡把视线重新汇聚到韩连歌身上。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只是来看我,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一说到这里,韩连歌又忍不住露出紧张的神色来,他察言观色道:“陛下······”
话才起了个头,长生羡便更加冷漠道:“你可以滚了。”
韩连歌吓得连忙打住话题,急声道:“不不不,羡羡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放弃和陛下作对的。”
“那来干什么?”
长生羡挑了挑眉,想起昨天晚上畏畏缩缩躲在床脚抱着被子的小皇帝,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丝兴趣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且陛下也视你如财狼虎豹,就算你愿意放过陛下,恐怕陛下也不愿意放过你,我只想说······”
韩连歌犹豫半天,看着她冷漠沉静的眼,咬牙道:“若是有一日,你真想做什么?可否不杀陛下,将他性命留之于我。”
“留给你做什么?助他江山再起?”
长生羡懒散看着他一眼,唇角之笑逐渐讽刺起来。
“不是的!”韩连歌连忙否定,怕她误会:“那终究是翰元氏的人,我们韩家世代效忠,我无法看着他被杀而不做任何事情,但我也无法对你出手,所以······若是你赢了,便将他交给我吧,我不会做什么,只是保他一条命让他苟延残喘而已,若是······若是······”
说到最后,韩连歌几乎有些说不下去,但他一咬牙还是说了。
“若是他有所动作,危及到你,我会替你料理好一切的,羡羡,无论你想不想要那至高之位,翰元氏的血不能染在你手里,我不想你被天下人所指。”
羡羡本来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他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改变了这一切,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变坏,也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好。
她恨皇室,恨翰元氏,他哪怕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可以理解。
她不该被千夫所指,被史书唾骂,如今她虽掌权,但毕竟皇帝还活着,她只是暗地里操控这一切而已,可若是杀了翰元琛便完全不一样了,这天下人依旧在乎正统的皇族。
自古忠义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