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生打断他:“够了,回去工作。”
六
林志生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各种表情。
镜子里的人扯动嘴角,并没有不自然的动作。
“不会被识破的。”他听到镜子里的人这么着。
如果他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么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秘密。
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林志生从记事的时候,就被告知了一个噩耗,他的人生轨迹已经被预设好了。
“你是为了一个人才出生的。”
“你的生命并不是你自己的,你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的替身。”
“你的眼睛,只能注视着那个人。”
很难想象,直到现在,他都能轻易背出那一条又一条完全和人权背道而驰的准则。
他记得当时懵懂无知的自己声地问道:“为什么我要保护那个人?”
“没有原因!”记忆中面容早已模糊的妈妈冷冷地,“保护壹姓就是我们玖姓存在的意义。”
玖姓是师中最神秘的存在,他们不同其他族人住在一起,鲜少露面,他们的任务仅仅是保护壹姓人,因为壹姓师是关系着全族命运的“眼”。
甚至连玖姓人的名字也不是单纯按照数字排列的,取名的原则也都取决于壹姓,你保护的“眼”是几号,你的名字就是几号。
而他的名字叫做玖七七,顾名思义,他的命运就是守护壹七七,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这名字就像一个符咒一样。
妈妈:“为‘眼’而死,是替身一生的光荣。”
——这太荒谬了!
妈妈还:“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身体、四肢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个名字里有两个字和自己一样的人。”
——很不公平,不是吗?
他也曾经试图问过妈妈:“我要保护的人她长什么样子?”
“在你成长起来之前,是见不到她的。”
“为什么?”
“因为替身是不能被发现的,你要学会隐忍,将心思全都收起来、藏起来,就像蛹一样,一丝一毫都不能泄漏。”
隐忍,是的,隐忍而不发。
七
翌日上班,林志生发现月兔竟然盘腿坐在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抱着娇艳欲滴的黄瓜啃。
林志生锁上门,双手摁动骨节,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声响:“前任助手同志,如果我没记错,昨下班前我应该就跟你过‘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句话了吧,你难道不应该卷铺盖回家吗?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啃、我、种、的、还、没、熟、的黄瓜呢?”
月兔“吧唧”一口狠狠咬断了黄瓜:“林大夫,我失恋了……”
“噢?”林志生打开了电脑。
月兔更难过了:“好吧,我承认我撒谎了,我连恋都没恋上就没戏了……但我只是习惯使然,这是性!生物本能!不怪我。”
“嗯,所以呢?”林志生翻了翻工作日志,核对了下今的行程。
月兔嘿嘿一笑:“既然感情上受挫,那我就必须在职场上找到自信,所以我又回来了。”
林志生搁下笔,抬头看着月兔:“同志,你来我们十八局做鉴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总有特别想做的事吧?现在你都恢复妖力了,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月兔自嘲地笑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来鉴定不过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想看我变成月兔,所以我打算用妖力骗骗她,让你用两个字来形容我,你会什么?”
林志生头都不抬,直接:“二货。”
“太伤兔心了,要是用四个字呢?”
“二货,纯的。”
月兔泪奔:“……林大夫,我能请求你更新一下你对我的印象吗?我其实是一只兼顾聪慧与严谨的月兔。”
林志生眯着眼睛盯着月兔看了几分钟:“既然你一心要变成月兔,应该很擅长捣年糕吧?”
“……咦?”
林志生露出了餍足的笑容:“巧极了,我还从来没吃过兔子捣的年糕,呵呵呵呵。”
四个时后,月兔拿着锤子一下下捶打着木桶里的年糕,嘴里念念有词:“这不科学!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些工具?你其实不是一个医生而是厨师吧?”
“从某些意义上来,厨师和医生是非常相似的,比如都很擅长解剖动物。”林志生笑道,“不过我必须夸奖你一句,你真的很有捣年糕的赋,这是月兔的基本技能,恭喜你,你想变成月兔这个愿望是有可能实现的。”
“又不是会捣年糕就能变成月兔。”月兔的声音了下去,“就算所有的技能全都学会,也不过是个替身。”
林志生愣了愣,突然伸手揉了揉月兔的头,然后了一句:“捣到下班,年糕要是不q就罚你留下来加班捣。”
月兔咆哮:“你qín_shòu啊!滥用兔工啊!”
八
林志生又想到了过去。
后来,他接受了玖姓基本体术的训练,那段时间,他没有上学,他过着和其他孩儿都不一样的生活。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来,那种洗脑式的教育的确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就在他完全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时刻,他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壹七七被秘密剥夺了师的身份,从今开始你不需要作为她的替身,因为连你也被一并逐出了师一族。”
这些话的时候,妈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仔细想来,记忆中的妈妈从来都面无表情,她替身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未来即便是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