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笑海背着他的那个古怪药箱,屁颠屁颠的从隔壁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就住在秦黛心的隔壁房间,为的就是方便照顾秦黛心,慕容景的叫喊声一出,他立马背着药箱往秦黛心这间屋子里赶来,动作飞快!
不是他医德高尚,生怕病人有个好歹,而是他实在怕了慕容景,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
想想他也是够贱的,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好侍候,天天顶着一张冰块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自己却一直在他身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纪家人的傲骨哪儿去了?
傲骨?
纪笑海扯了扯嘴角,傲骨值几个钱?纪家当初的确曾经不可一世的辉煌过,可辉煌过后呢?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
那真是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来了,来了……”纪笑海努力忽略内心的哀痛,准备好情绪迎接某块冰男的死人脸,他手脚麻利的推开门,匆匆来到床边,结果却让他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慕容景背对着他,怀里抱着那个被痛楚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女人的头正趴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这么深情?这还是他认识的慕容吗?
嗯?不对劲,什么味道?
纪笑海吸了吸鼻子,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他身为大夫,为气味是十分敏感的,纪笑海敢用自己这颗脑袋打赌,他是绝对不会闻错的。
纪笑海仗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拥抱着两个人。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慕容景的肩膀滴下来。
是血!
纪笑海怪叫一声:“你一动不动的站着,是想被她咬死吗?”啧啧,慕容的肉应该很冰牙齿,这小姑娘还真敢下嘴……
嘴上虽然说着不讨好的话,可纪笑海的行动却一点也不慢。他放下医药箱,从里面迅速拿出一支长长细细的银针来,朝着秦黛心颈间的某一处扎了下去。
一直紧紧咬住慕容景肩膀的秦黛心只觉得两颊的肌肉一僵,不自觉的松开了口,紧接着嘴里便被人塞了一块类似汗巾一样的东西。
“这是防止她咬到舌头。”感觉到了慕容景的质疑目光,纪笑海淡淡的开了口,脸上的表情很欠揍。他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哪怕这个人是慕容也不行。
慕容景眯起眼睛,脸上表情极为不爽,纪笑海是向天借了胆子?敢这么跟他说话?
纪笑海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呃,好恐怖。
当初他们曾经抓到一个瓦那的细作,那人宁死也不肯招拱。还试图自杀,为此那细作身上多处受伤,整个人奄奄一息,几乎快死了。慕容找他来为那细作保命,等那细作伤势恢复以后。慕容就当着他的面又把那名细作打成重伤,出手那叫一个狠,打得那个细作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却还是死不了,慕容又让他给那细作治。好利索了以后再故技重施,几次以后那细作终于抗不住不种来来回回的的折磨方式,最终招了。
他脸上的那种表情。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慕容那慑人的目光像是要吞噬人心一般,跟现在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呃……”纪笑海吞了吞口水,忙道:“快放下她。我看看她伤着没?”这个女人似乎对慕容很重要,聪明如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转移话题这招果然奏效。
慕容景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动作轻柔的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这才对纪笑海道:“她现在的状况似乎好一点了,可不可以用针灸止痛。”似乎忘了先前纪笑海对他的不敬。
这是个好现象。
“我先看看情况。”
纪笑海的脸上不见了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神态,难得他一本正经的想替人诊脉,却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对方的手腕。
“王爷,帮帮忙。”
秦黛心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抗住疼痛的侵袭,纪笑海力量有限,根本分不开她的两只手。
慕容景连忙坐到床边,伸手分开秦黛心两只紧握的双手,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安,试图用力挣脱突如其来的钳制。
慕容景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左手则是紧紧的压制住她的右手。纪笑海趁这个空当给秦黛心诊起了脉。
纪笑海眉毛紧皱,脸上一片凝重。
“比我想的要严重,王爷,这一次不可以为她针灸止痛了。她只能靠她自己,真气游走的穴位太多了,针灸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睨了一眼站在自己的身边的慕容景,怪声怪气地道:“王爷,我帮你处理一下肩上的伤?哟,手也被抓破了?啧啧,涂些药膏吧,免得……”
慕容景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警告味十足。
纪笑海马上闭嘴,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犯起贱来。
慕容景转过头,脸上又换成了毫无表情的冷酷模样,被咬时,他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出生入死多年,受过的伤都比这个严重得多,手上的抓伤更是不值一提。
慕容景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床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难忍的疼痛,除了缩在一起努力的克制以外,她什么也没做过。
疼痛暴发时,她只喊了一声,随即便把其余的呻吟吞了回去。
他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女人。
倔强的让人心疼。
纪笑海眼睛瞪得大大的,哎哟,慕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疼惜吗?
真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