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了,但她依然觉得丑,觉得没办法接受。
“不行!要从鬓边向上半截指的方向穿过去,那根辫子方向拧错了!”敛秋连连摇头,颜夕焦急得汗如雨下,一个不慎手劲大了些,如坐针毡的拂冬便惨叫出声。
听见对楼里如此热闹,此刻躺在榻上汗如雨下的微醺更加没有睡意了,她把长袖挽到了肩膀上,那十几件裁剪清凉得当的小衣已然又被姜汁撞奶扒走了。
她私下里都把姜妈妈叫成姜汁撞奶,当初她来到这时代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姜妈妈的乳,那硕大的乳这些年一直一直明晃晃地在她脑海里循环出现。现在只要一想起她无比慈爱地声声唤着“宝,来吃乳乳了”就恶心得翻江倒海,但一方面又知道因此伤了奶妈的心,因此十分矛盾。
她撇撇嘴,套上牡丹彩丝绣鞋经过大理石红木圆桌的时候,伸手就倒了数杯凉水一灌而下,依然感觉解不了渴。
这时听见对楼拂冬的一声惨叫,微醺呛了呛,猛咳了几下就急忙跑出房间靠在廊边的木栏栅朝下看,于是,就看见了这一幕:敛秋在一旁指手划脚着,颜夕瘦骨嶙峋的十指上缠满了纠结成团的发丝,拂冬表情痛苦地掩面而泣。
微醺不禁觉得逗趣极了,于是穿过旁边倾斜而下的木廊桥,悄悄地来到敛秋的房间前。
“颜夕呀,你真的是姑娘家么?怎么鲁鲁莽莽的,手劲儿还这么大,还是说你跟我有仇故意使的劲?”底下的拂冬终于忍不住斥责。
颜夕微不可察地神情怔了怔,脸色潮红,汗如雨下,连连道歉。
倚在门边偷看的微醺看着颜夕的两撮斜入鬓的长剑眉,往眉心的方向抽搐了几下,神色尴尬的样子很吸睛。
女孩子长了一双英气的剑眉,让明明柔弱绝色的面容徒增几分倔强,微醺在二十一世纪喜欢的女星全都有一对柔中带刚的剑眉。
“对不起,我还是重新来吧。”正当颜夕抽出十指正欲去拆开那些歪斜杂乱的发髻打算重来时,拂冬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颜夕满脸的愧疚和尴尬,正当不知如何劝慰拂冬之际,听到门外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让我来吧。”
转身望去,原来六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自个儿跑到这里。她眯着眼睛,底下卧蚕美极了,明显的忍着笑,似乎已经在门外看了些时间了。
“姑娘,怎么这就起来了,吵你了吗?”一旁的敛秋也笑意盎然的,忙过来拉微醺的手。
微醺也只对她笑笑,然后对拂冬说:“拂冬,你还是去帮姜妈妈准备茶点吧,这儿我来。”
拂冬一听,如赦大罪,也顾不了拨弄头上糟成一团的乱发,急急忙忙地应了夺门而出。
敛秋则一脸为难地望了望自家姑娘,又看了看颜夕,为难道:“这···”
微醺大笑一声然后道:“反正颜夕以后只会帮我一个人梳髻,那旁人的发量、头型都明显与我不同,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用我的练习。”
“放心吧,我相信颜夕很快上手的。”见两人沉默不语,微醺又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鼓励道。
“既然如此,那颜夕,你下手轻一点,别弄疼了六姑娘。”敛秋叹了叹气,只好叮嘱颜夕道。
“是。”颜夕恭谨地接过微醺笑着递过来的篦梳,见她泰然地撩了撩裙摆就坐定在绣墩上,便开始小心地把她发髻拆散披落。
她的发质很柔软、纤细,当瘦削颀长的手指从她如瀑的发底滑落,犹如摸着一匹上等的丝绸,触感微凉,柔滑轻盈。
“其实姑娘的发量不少的,只是发丝太纤细了,所以都只能绾小髻。”敛秋在一旁带点白玉微瑕般的嗟叹。
“我就觉得把它们再剪短一些然后任其披散也挺好的,省事而且也能显出一种洒脱超然之气。”六姑娘老是如此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敛秋不可苟同地摇了摇头。
颜夕的动作放得更加缓慢、小心,生怕再胡乱发力弄痛了六姑娘。
☆、第4章
微醺交握着的手指不时地拨弄一下膝上裙摆的褶子,额边沁出了密汗,又热又闷的午后让人昏昏沉沉的,犯困又难以入寐。
白皙透薄的眼皮不时地扇盍几下,发端隐约传来停滞又复始的拉扯感,她知道是颜夕笨拙而谨慎地绾发,小心翼翼不弄疼她。
不知不觉地,随着头皮的酥麻感愈来愈甚,微醺觉得困意愈来愈浓,眼皮泯灭了最后一丝光亮,感觉整个人身体陡然一松,往下一坠,撕扯的疼痛感从鬓边传来,微醺倒在地上疼得眼泪直往眼眶打滚。
“嘶——”微醺用手抚着鬓,忍不住低低地□□一声。
“姑娘!姑娘!有没有怎么样?敛秋看看···啊!都流血了!”
颜夕蹙着眉定定地站着,看着手边一捋脱落的黑亮柔顺的秀发,起先的酣畅感已经转为愧疚和不安。
“六姑娘···对不起···”颜夕有点后怕地跪倒下来,头垂得低低的,比面对官兵和牙婆子的暴力威逼时垂得还要低。
微醺用敛秋递来的帕子紧紧按着鬓边的伤口,从忍着痛的泪眼中看见颜夕低伏在地的后背,那样瘦削的身躯,还不时地抖动几下,平白地让人感觉到不忍。
她擦了擦泪水,挪着双腿靠近了,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她蹙着那对英气的眉,缓缓地抬起那张绝色的小脸,透过遮蔽的长睫,看到了她泪光点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