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她了。叩拜起身以后, 她就站着,姹慕郡主倒是舒服,一口一个绿葡萄悠闲地吃着。她十个指甲都戴上了甲套,双唇涂得娇艳欲滴,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纯粹娇养在闺阁中大小姐,丝毫想不出她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丫头,研究我研究好了吗?”
姹慕郡主开口了,宋贵贵险些愣住,想不到这世上竟是还有如此柔美的声音。被她看中了心思,宋贵贵一阵脸红。
姹慕放下手中绿宝石般的葡萄,净了净手,站起身来踱到宋贵贵身边。她一近身,宋贵贵便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丁香花香气。真是个考究的女人啊,打扮得如此精致。
可奇怪,就算姹慕郡主衣着华丽,装扮雍容华贵,涂脂抹粉却丝毫没有半分俗气,倒是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高贵的身份。曼妙的身段,再配上她悦耳动人的声音,还有这娇艳身躯后多年沙场临敌的睿智,难怪得男子倾慕。
一想到这里宋贵贵心里又咯噔一下。姹慕的美,美到男女共容,就算是女子也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倘若是个男子,谁还能忍得住?哪怕是梁孺呢?
想到这些时日,她不在梁孺身边。近梁孺左右的却是如此强劲的对手。宋贵贵的嘴脸不自觉地撇了撇。
那边姹慕郡主细微地观察到宋贵贵这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心中早就乐翻了天。这个姑娘也太可爱了吧。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不像她,为了家族荣耀早年就脱了红装征战沙场,多年伪装戴着面具,早就忘记自己本来的心。
突然间有那么一丝羡慕与嫉妒,姹慕郡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带些幽怨与寂寞。宋贵贵疑惑,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人生似乎出奇得圆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姹慕轻笑道:“哎,你一定是在想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身份高贵,又有军功战绩在身,人人畏我敬我,我却还不知足吗?”
“民女不敢妄加揣测郡主心思。”
“你这么说,我便又不羡慕你了。既然敢想,为何不敢承认。”
宋贵贵皱起眉头,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郡主,羡慕我?”
不料姹慕真的点了点头:“当然羡慕你,你有那么多朋友护着你,还有哥哥那般爱着你。而你自己,就只需要随性而活,率性而为,人生可不是惬意?”
宋贵贵迷惑了:“郡主所说的哥哥是?”
“我们叫他景渊王赵轩,你大概叫他梁孺吧。”
宋贵贵呆立当场,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梁孺,就是她的梁孺啊,一会儿成了忠武将军已经够她烦心的了。怎么这会儿还是什么什么王?什么赵……轩?
姹慕郡主略微有些不忍心,攥住宋贵贵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我其实并不在意地位等级,我比你年幼,你要是不介意,大可唤我声妹妹。”
“这……民女怎敢?”
“怎么能不敢?堂堂鹰潭军忠武将军都被你用洗菜水浇了,叫我一声妹妹你却不敢了。”
宋贵贵立刻涨红了脸,面颊上烧起一抹红晕。当日她只是一时负气,气梁孺明明在乎自己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当时她身边恰好就有那么一个大水缸,里面又恰好不偏不倚放了一个瓢,于是她就鬼使神差地想替梁孺清醒一下。
可一瓢水浇下去,看到梁孺头发上顶着菜丝碎叶的时候,宋贵贵自己也是发蒙的。
“好了,不逗你了。召你来是为了跟你说件极正经的事情。”
郡主用了一个‘极’,让宋贵贵紧张起来,莫名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情一般。
“坐吧。”
郡主拍了拍一张木椅子背,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她呷了一口茶水,从容问道:“你与将军见面后,可有深谈过?”
“没有,他故意躲着我不说。”
郡主闻言,神色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忧伤:“料来也是如此,他那个性子……”
宋贵贵此刻已经十分确定郡主要对她说的话分明是跟梁孺有关系,而且关系甚大:“郡主究竟有什么要与我说的,还请但说无妨。”
“也罢,料想你能从雁荡乡镇千里迢迢追到这鹰潭军营中来,也不是心智薄弱之人。我问你,你可知你父亲究竟为何落得今日下场?他是获罪与谁?这一番旧雨风云,他可曾对你透露过一二?”
宋贵贵摇头:“没有,这些父亲并未透露半分。”
“宋朝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你娘,有个结拜金兰的好姐妹是暮云王府的侧王妃宸妃。宸妃端庄貌美,常被正妃萧氏所妒。后来宸妃怀有六甲,萧氏日日送来安胎之药。”
姹慕郡主看了看宋贵贵的神情,接着道:“我知道这等宫闱秘事与你而言,简直是匪夷所思。你也更想不到生父生母竟然也牵涉其中。可我接下来还要告诉你的事情听起来会更加残忍无情,你可想好是不是要继续听下去?”
宋贵贵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好,那我就全部告诉你。因为萧正妃日日不间断送来的安胎药,宸侧妃生下世子之后就血崩而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