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昭立时摇头,坚定不移地道:“儿臣只是个小孩,没人告诉儿臣这些事。”
“那你对你被瞒在鼓里,是不是觉得愤怒?”温苏心轻描淡写地问道。
“愤怒!儿臣愤怒极了!!父皇这么做,简直就是太可恶了!”公冶昭严厉谴责地道,“他这样,是个人就是会生气的!儿臣生气极了!”
那边公冶翊哲使劲对公冶昭使眼色,公冶昭看了,十分疑惑地道:“父皇,您是不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啊?眼睛老眨是怎么回事?”
公冶翊哲简直想飞身起来掐死这臭小子!
“哦!儿臣知道了!”公冶昭恍然大悟,“您一定是身体不舒服,这可不行,绝对不能麻烦!儿臣这就给你叫太医来!这就去!”
然后公冶昭立时就逃窜着出门去了,走出门的时候恨不得仰头三声大笑!
那日温苏心又是袖子一甩便走了,因为慕淇君求见,有朝事相商,据说公冶翊哲气得差点咬碎好几个枕头。
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中过了下来,公冶翊哲每天想着怎么见温苏心,再就是温苏心来了坐坐,然后又是袖子一拂便又走了,因为朝事繁忙啊!繁忙啊!!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人就是天天来请女帝。
后来,云阳公主问起公冶翊哲,怎么就这么拿温苏心没办法,公冶翊哲只是笑笑。
云阳公主却忽地明白了,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便由着她,不是他拿她没办法,根本就是不愿意拿她有办法。
温崇明和银杏的死,对温苏心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公冶翊哲由着她去处理朝政,由着她和他闹,这样她就没时间去想那两个人了。
伤痛,要交给时间去抚平。
幽冥谷被踏平,但冥狱内部却也是要整理的,在朝中的幽冥谷和冥狱的人也是要整理的。所以,温苏心和慕淇君确然很是忙碌了一段时日的。
而这些事,做合适做的人,也是温苏心和慕淇君,若是让公冶翊哲来做,便只怕又要起血腥之战了。所以,公冶翊哲应该继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等这些事都做好,已经深秋了。枫叶红了又落,落一地残红。这是个伤感的季节,也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经过这件事后,慕淇君要辞官,说是要归隐山林。临别前来跟温苏心辞行,温苏心没想到她和慕淇君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夜幕浓黑,明灯冉冉,温苏心捏着那本奏疏,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他故意让她误会他也好,两个人纠纠缠缠这么些年,慕淇君这个人几乎是镂刻在温苏心的血液里了。
他是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从开头陪她走到了结尾,在她终于彻底坐稳了龙椅的时候,他却要走了。
所以,当宫人来禀报,说慕淇君求见的时候,温苏心心底其实是不愿意见的。但她知道,她必须要见他。
“宣!”
“遵旨!”
宫人领旨去宣召慕淇君,不多时,那人便迈步来了。
他踏步而来,却如御风般飘逸,永远的仙者漫步红尘的超越姿势,像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这滚滚红尘,他有他无瑕的世界,无人能靠近。
慕淇君还是慕淇君,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慕淇君依旧还是慕淇君。
奥君公子啊,就是这样一个人,永永远远的公子,这世上最美好的公子。
两个人又谈了些朝中的事,但谈的大多是官员任职之事。温苏心知晓,慕淇君这是在为他的离开给她安排合适的人,她将这些良言都一一记在心里。
末了,慕淇君说完了,停下了话,目光浅浅落在窗外。
温苏心将奏疏轻轻放在御案上,“我们,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明天,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了,”慕淇君淡笑着,那笑淡若轻云,“只要皇上也是幸福的,淇也是幸福的,那么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
“你这样说,便是不会再见的意思了。”温苏心亦是笑道,“朕从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朕决定不猜了,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道理。”
慕淇君回眸,看着温苏心,目光温温脉脉,“皇上是不是想知道,淇为什么会被他说服,愿意帮着他对付老狱主?”
温苏心目光一凝,但也只是浅浅笑着,她是不动声色圣意难测的女帝,早已不是当年一惊一乍的少女。
“说他说服淇,其实并不合适,”慕淇君笑容微微漾开,有无限静谧的美好跟着溢开,“当年淇曾经问过皇上,可愿跟淇走,那一次,淇说的是认真的,但皇上没同意。那以后,淇便有了这个决定。所以准确地来说,他看出了淇的打算,找了淇联手。”
这世上能看透奥君公子心思的,大抵公冶翊哲是第一人吧。
慕淇君平缓地道,“这些起起落落,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爱你胜过一切。淇让他知晓你是冥狱的狱主,让他知晓你是前朝皇室后裔,让他知晓有幽冥谷,让他去为你死,都是为了证明他爱你。”
温苏心和慕淇君四目相对,在他清润的眸子里只看到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不存在的。
“但淇做这些,不是淇不信他,而是为了让他证明给你看,让他证明给所有人看。”慕淇君凝视着温苏心,“你们的幸福,必须要由他的深爱来成全。”
只有这样,云太后和林太尉这些人才会妥协,只有这样,温苏心冷了的心,才会还能再找得到爱。
慕淇君做这一切,是为了成全温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