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董氏一边偷偷抹着眼泪,一边低着头挑挑拣拣的收拾东西,董月雯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她知道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只是搬到后山,其实就是背井离乡了,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想离开自己住了半辈子的屋子,虽然这个屋子只有两个房间,可是于董氏来说,它是家,是归宿。
“娘,你别哭了,只要咱们在一起,哪儿都是家,这村里呆不呆其实没什么所谓,他们如此无情,咱们有什么好留恋的。”
董氏抬头看了董月雯一眼,擦着眼泪笑道。
“月儿说得对,只要咱们娘俩在一起,哪儿都是家。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屋子,毕竟是你爹留给我的。”
董氏说到这里又伤心起来,就着袖子抹了抹眼泪。
董月雯赶紧坐到董氏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娘,你别难受,后山的屋子我去看了,有四间屋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站在窗户前面,刚好可以看到咱家屋子。”
“真的?”
董氏听了抬起头,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只要能天天看着屋子,她就满足了。
董月雯还没说,她心心念念的想搬去后山,一是因为村里人迂腐守旧,她不想与这些相处,二是因为后山屋子后面有一处泉水,村里人又不用,她打算围起来堵个鱼塘。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嫂嫂,你在家吗?”
董氏听了这个声音,脸上突然一红,干净擦干眼泪,起身去开门了。
门外,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他没想到他出海三天,村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一听到董月雯母女被赶走,他下了船,连栓都不栓就往这里来了。
“嫂嫂,听说你和月儿要搬去后山。”
董氏见他满脸大汗,把腰间别着的手绢掏出来递给了他,转身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怎么又来了。”
那汉子一听这话,脱口便道。
“嫂嫂,二牛的心意你知道,我就愿意来你这里,别的人管不着。”
他话一出口,董氏的脸立刻就红了,见董月雯正伸着脑袋往外看,董氏一扭头,跑到屋子了去了。
董月雯只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这个娘还有这样少女的一面,本来以为村里没人在乎她娘俩了,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她娘。
那汉子见董氏羞得跑了,又见董月雯一脸的笑意。
倒也不在意,大方道。
“月儿,看啥呢,二牛叔出海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
董月雯哪里会认得他,且不说她是董月雯并非董月,就算是董月依以前那个痴傻的样子,也不一定会记得。
可这次董月雯就猜错了,董月是痴傻不假,可是她唯独认得的两个人,一个是董氏,一个就是董二牛了。
“二牛叔,月儿的病已经好了,这么可能不认识你,以后啊,你和我娘说体己话儿的时候,背着我点儿,省得我娘羞得不见人。”
“月儿!”
董月雯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董氏嗔怪的声音。
董二牛今日回村,听到最大的新闻就是月儿变了,被妖怪附身,可是月儿虽然痴傻,却是善良单纯的孩子,所以他自然不相信。
可如今听到董月雯说自己好了,董二牛内心一阵欢喜,不仅是因为月儿病好了,还因为好了的月儿显然有撮合他和董氏的意思。
这叫他这么能不欢喜。
“好了就好,以后月儿说啥,二牛叔照办,娘的这村里人忒没人性,别怕,以后二牛叔就守着你和你娘,哪儿都不去,绝不叫人再欺负了你们去。”
董二牛说着裂开嘴笑了,董月雯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家里没个男人确实很多事情不方便,这董二牛憨厚耿直,确是董氏的良配。
此刻董氏听到董月雯的话,心中却泛起异样的情愫来,以前她是怕月儿的病拖累董二牛,现如今月儿也好了,还赞成这件事情,她心中突然间那封闭的枷锁,悄悄打开了一丝缝隙。
有了董二牛的帮忙,三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锁上门,董月雯顺手操起了那根鱼叉,一行人慢吞吞的往后山寻去。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家人一样,董月雯边走还边摘着路边的野生菌,刚下过雨,后山来的人又少,野生菌就没人摘。
董二牛身体强壮,一路上还打死两只野鸡,拿董月雯手里的鱼叉挑着,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扛着。
他本是渔民,如今半路出家做猎户,耍宝的样子惹得董月雯母子哈哈大笑。
庄稼人靠山吃山,打鱼人靠海吃海,他们渔村跟本就没什么人往山上来,所以这山里树木丛生,就是后山那几间屋子,虽然地势不错,屋子又大,可是因为打鱼不便,就也没人住了。
也不知道那是谁修葺的屋子,听说是以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一个什么将军住的地方,后来天下又改朝换代,他也就回去了,这屋子也就空了下来。
董月雯一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皮袍子的少年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一捆木板,几捆稻草,像是在等人的模样。
董二牛一见那少年便叫起来。
“谨哥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爷爷呢?”
那少年听了董二牛的话,转过头,看见董月雯的时候,他楞了一下,转头对董二牛说。
“我爷说婶子不容易,带着月儿妹妹独自到后山来,让我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