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远见湖水中沸腾滚动,血元煞阵好像是一座沉没的船舶,在湖心中不停的泛起赤色涟漪,血雾凝而不散,倏然筑起的赤色光罩,在水中映得数里殷红。
他相隔阵法已有数百丈之远,仍感觉头晕目眩,血气翻滚,体内丹田好似被榨干一样,真气竟紊乱到半点都提不上来的地步。
云毅无意中被血元煞阵波及,尚且如此不济,推此即彼,可想而知水下岩洞被困之人会是何等情形。他凛然道:“这下面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要朝廷这般兴师动众?”
太监见血元煞阵成型,虚手一晃,下面血卫部众各据方位,依八门生死之变,各持强弓利弩,全身戒备的望着水下的血雾。
他似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慢道:“马道长!悬崖勒马,犹未晚矣。本座念你事出忠孝,且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这才一路未忍痛下杀手!如今血元煞阵已成,阁下还想跑吗!”
话音刚落,湖面下原本巍然不动的血雾忽然嗡嗡作响,透过水面传出一声狂笑:“毕岚!若非道爷身重烁魂草之毒,就凭这几个臭鱼烂虾,也能困住我?”
这笑声并不是多响,甚至透水而来略有些沉闷,可却稳稳盖过潺潺水流,清晰的将声音远远递来。
云毅听这笑声雄浑苍劲,隐约有些颤抖,却真气充沛,不由暗自佩服道:“这道士好深厚的功力!”
毕岚淡淡道:“能否困住道长姑且不论!可即便道长逃了,又能逃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句不中听的话,贵派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之际,大厦将倾。道长又何苦非要蚍蜉撼树,莫非还妄想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云毅听这太监啰哩吧嗦的,心中厌烦至极,可转念又顿感好奇,暗自揣测下面那位马道长到底是哪个门派的高手,竟让朝廷的人都晓以利诱。
毕岚见对方沉默,面色稍喜,竭力劝说道:“马道长,古云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此时弃暗投明,改过自新。来日史书工笔,也只会夸你良臣择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苦冥顽不灵,非要与灵帝陛下作对,白白送了性命?
这话说的可谓是诱惑至极,正反相证。大有‘错不在你,你何来错’的意思。
马道长在水底沉默许久,忽然哈哈大笑道:“阉人到底是没根儿的东西,朝秦暮楚居然说的如此大言不惭,莫非你净身做了太监后就是这么安慰你自己的?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师门再造之恩和患难与共之情’?多说无益,想要道爷的项上人头,有本事就下来拿吧。”
云毅见这马道长深陷重围且身中剧毒,尚且如此豪气冲天,由衷敬佩道:“这道士倒也是条汉子!此事既然让我碰上,说什么也要帮他一把,决不能袖手旁观。”
打定主意,云毅急思对策,却听到毕岚的冷笑声悠悠传来。
“若非你有极反双生玉护身,本座岂会和你在这浪费口舌?阁下深重烁魂草之毒,三日拿不到冱寒魄,就会骨化形销而亡,到时你的人头一样是本座的,又何须现在就取?”
云毅听到“极反双生玉”时。内心震惊无比!这宝物乃是四张机中天公真人张角独有的玉符,内中封印的南冥离火可炽可寒,乃天下一等一防御仙宝。
云毅自己也曾因为机缘巧合获得过一枚,并屡次凭借此物化险为夷,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地遇到相同际遇之人,也算是冥冥天意,渊源早定。
他料想下面的马道长应就是太平天的一流高手,却因为某些缘故被朝廷的人暗算。就是不知毕岚口中的大厦将倾指的是不是太平天?亦或是他一时胡编乱造的蛊惑之言?
云毅理不清头绪,又听说马道长中毒命不久矣,心知事不宜迟,当即道:“算了,先不管这些,救人要紧。”
他见毕岚和众血卫各据方位,围而不攻,心知他们是打定主意,等着下面的马道长毒发身亡后,再坐收渔利,可又怕马道长困兽犹斗,拼死突围,于是各个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盯着下面的水面。
云毅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当即借着漆黑月色,悄悄往外退去,他气息内敛,身法如影,脚下禹步轻挪,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借着潺潺流水,转瞬间又朝外退出数百丈。
此时远处的红光若隐若现,云毅见走的远了,嘿嘿笑道:“今天小爷就陪你们玩一出哪吒闹海!”说着,身上的衣服也不脱,借着流水掩盖,‘嗖’的钻进水里,往湖心游去。
云毅虽有些看不起毕岚恃强凌弱,可终究明白这老太监于修为而言,的确有点真材实料,若离他近些下水,难免会打草惊蛇。所以云毅为求稳妥,悄然朝后退了数百丈,这才下水往湖心游去。
云毅在通天峰的寒潭半年多,为了抓一尾金色娃娃鱼,每日足有一上午泡在水里,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想,自己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靠近目标,如何才能蓄势待发后,风驰电掣的将目标逮住。
如此日夜苦练,云毅的水性与敛息之术不敢说独步天下,但在同辈之中也可堪称罕逢敌手。
几百丈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云毅游起来并不比走的慢多少,盏茶的时间,他已悄悄的游至众血卫停留的巨石下面,连带毕岚在内,无一人发现水下异样。
云毅在水中粗略辨位,眯眼望去,见不远处一道红色光幕由数百道血红箭矢组成,箭矢死死的钉在水下的岩洞周围,像是一个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