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殿后方有一座庭院,其中栽种着各种植物,争相盛开,香气四溢,正是朝天门门主宋愚所居住与修行的地方。
此时在庭院之中,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宋愚正蹲在地上,手中提着一个铜制的水壶,正在悉心的照料着那些花花草草,而在宋愚的身后,一个中年人静静站着,似乎是怕惊扰了面前这位老人的雅兴,久久都不出声。
许久,宋愚放下了水壶,搓了搓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淡淡道:“坐着说话吧。”
从北院匆匆赶来的陈放点了点头,便随宋愚一起来到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相对而坐。
坐下之后,宋愚先是倒了两杯茶,然后递给了陈放一杯,自己也是轻抿了一口,咂了咂嘴,道:“事情都办好了?”
陈放并未端起面前茶杯,直接说道:“已经将那百草丹交与吴缺手中。”
宋愚微微颔首,道:“以后每月都赐他一颗百草丹。”
“门主,他只是个出身普通的少年,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陈放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复杂。
“当年大师兄入门时,也只是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说到这儿,宋愚的目光突然眺向了远方,似乎是在追忆,渐渐的,他那双浑浊老眸之中,微微有些变化,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却依旧可以察觉到藏于其中的那一抹情绪。
而那种情绪,叫做恐惧。
虽然在吴缺入门那日,陈放便已经知道了千年前朝天门没落的大致经过,但在见到宋愚这种眼神后,他还是忍住的心中一惊。
因为他很清楚,面前这位看似老态龙钟的老人,其实已经修行了上千年,修为境界早已功参造化,但在时隔千年再度回忆当年时,他竟是隐隐有些失态,可想而知,那场灾难究竟是如何的恐怖,甚至至今都无法让这样一位老人从心中抹去!
这种情绪化的体现比叙述更具说服力,让陈放有些理解门主的心情,虽然他在心里有些同情那个少年,但此刻他还是低下了头,闭口不语。
“你没经历过那个时代,而且,如今的朝天门也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灾难了。”一阵沉默之后,宋愚似乎才平静了下来,只是手掌却依旧在微微颤抖,抬眸看了陈放一眼,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想法去做出解释。
陈放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宋愚也没有再在此事上多说什么了,而是微微蹙眉,沉吟了一声后,又吩咐道:“对了,叫你院中弟子把赐丹这件事传出去。”
“门主,您难道是想…”
陈放张了张嘴,但在见到宋愚予以肯定的眼神之后,便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中,只能在心中暗暗苦笑。
…
阁楼外的一条通幽小道上,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正是刚刚离开阁楼的彭远与吴缺。
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彭远的话突然少了许多,只是不时的用余光看向身旁的吴缺,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而吴缺对此却是浑然不知,兀自朝前走着,如今他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利用这百草丹来修行,哪里还会注意到其他事情?
就这样,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这时彭远突然停下了脚步,收回了思绪,笑道:“小师弟,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那师兄先去忙吧,我认得路。”
吴缺当然不会耽误彭远去做正事,见他转身之后,便也是迈出了步子,对于百草丹可能带来的好处,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体验。
“小师弟。”
可就在吴缺还没走出几步远,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扭头一看,却见彭远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地便皱起了眉,一脸疑惑。
见吴缺这副表情,彭远也是干笑一声,道:“有件事还是要与你说一下。”
吴缺闻言,心知彭远所说的这事肯定很重要,否则也不会去而复返,所以也是神色一凝,道:“彭师兄请讲。”
“关于师尊赐你百草丹的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吴缺扬着眉,对于彭远这话感到不明所以,不由地便问道:“为何?”
“师尊已经描述过这百草丹的功效,但却漏说了最重要的一点。”
彭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这百草丹必须要由洞虚境的炼药师日夜守在药鼎边,炼制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熬出一炉,而这一炉之中,能成型的却仅仅只有十颗,因此它虽然只是初阶的丹药,但对于炼气境的修仙者来说,其作用却远远要比很多中阶丹药更加大!”
话音至此,彭远眯了眯眼,问道:“现在,你能明白了它的珍贵程度了吗?”
“这…”
吴缺愕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百草丹的炼制过程却是这般复杂,光是炼制的时间和成丹率这两点,便足以看出其特殊,更何况它还必须要由洞虚境强者亲自出手,可想而知,这百草丹绝对不是陈放那轻描淡写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就在吴缺失神间,彭远又再度出声,道出了此事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点:“入门三天便被赐予了百草丹,这在我入门至今,也从未听说过,而此事若是别的师兄弟知道了,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不公平…”
只是一瞬间,吴缺便想明白了彭远为何会如此的郑重其事,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
这个道理很简单,吴缺在入门考核时便点燃了九盏古灯,原本就已经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