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见着施善聪, 很乖巧的喊了句。“小叔。”
“六六,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施善聪把物什搁桌上放着,坐到了侄子的对面,眉目含笑的看着他。
小六六眨巴眨巴眼睛,应了声好。
施善聪拿出本千字文,翻开,问着小侄子。“我教你念书好不好?姐姐是不是也教过?”
“嗯嗯嗯。”小六六有点激动,连连应着,又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还伸出胖乎乎地小爪子指了指书本。“姐姐教我识字。”话说得可清晰了。
站在门口的喻巧慧见儿子有了笑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也没打忧叔侄俩,轻手轻脚的回了堂屋里。
堂屋里点了盏油灯,施丰年在编着草鞋,他平常穿的草鞋破损的太厉害,得重新编双新的。
喻巧慧走进堂屋,拿着针线笸箩坐到了桌边,就着昏黄的灯光,做起针线活计。“还是善哥儿有法子,六六这孩子,可算是缓过来了。”
“六六就是想他姐姐,一时受不住,小孩子嘛,都会有些的。”施丰年见媳妇做针线活,就起身又点了盏油灯,屋里顿时见亮堂了。“夜里做针线活,容易熬坏眼睛。”他听丈母娘说的,拦不住媳妇做针线活,他就多点盏油灯。
“我把手里这件衣服赶出来,你明儿去趟梧桐山。小小走得急,什么都没有带,总得有换洗衣裳鞋袜之类的。”喻巧慧说着,又碎碎念道。“姐弟俩从寨子里回来的急,都没有收拾包袱,寨子里的人应该会送过来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天,一天比一天见冷,眼看要进冬天,要是小小一直呆在山里,还得抓紧时间给她做袄子,山里比外面要冷些,她个头窜得快,衣裳总是不够穿。”
施丰年埋头认真的编着草鞋,时不时的嗯两声,表示自个在听着。
多年夫妻,喻巧慧早就习惯了大夫的沉默,她絮絮叨叨的继续说。“小小走的时候,说有些困惑想要问她师傅,也不知道她师傅在不在道观里。小小明明才十岁,我却总觉得自己老了,都帮不了她,说多了,反而给她添麻烦。也没怎么问过她师傅,这师徒俩关系如何,咱们也不太清楚,她有不懂的,也就只能问她师傅了,赶明儿你见到老道长,多和他说说话,咱们是不是也给他做两身衣裳?”
她是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夫妻俩真真诚诚的待老道长,老道长也会清楚,自然会真真诚诚的待小小。再说,他是小小的师傅,家里待他也好,也是应当的。善哥儿去学堂读书,还得缝年过节给夫子送礼呢。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丰年,你说呢?”喻巧慧又想起桩事来。“听说熊地主都搬梧桐观住着了,隔三差五的往山上送各种新鲜素菜,道观里上上下下跟他交情好着呢。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这点,熊地主当老爷的,脑子就是比咱们要灵活。”
施丰年哪里懂这些,向来都是媳妇操心的,他也跟往常似地。“我看你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办,等我去趟梧桐山回来,看看小小的师傅是怎么的意思,若没反对,咱们就替他张罗些物什。”
夫妻俩在堂屋里轻声细语的说着话,隔壁屋里,传出阵阵读书声,声音清亮里带着几分稚嫩是善哥儿的,奶声奶气有些字,吐字不甚清晰是小六六的,叔侄俩在屋里一个教着一个念着,气氛也是分外的和谐。
次日,施善聪在四哥家吃过早饭,就带着书本笔墨回了老屋里,在老屋里换好衣裳整理好书箱,坐着牛车去镇里读书。施晨就负责接送儿子读书,牛车是三儿子丰年家的。
施丰年忙完家里的活,就问小儿子,要不要和他去田里玩。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檐下玩木玩具,他看着也有点不是滋味。闺女在的时候,有她带着小儿子,不是饭点就不着家,就算在家,屋里也热闹的很。闺女走了,一下就见了清静。
“不去。”小六六摇着头,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父亲,很认真的说。“我等姐姐回来。”
施丰年愣了下,伸手抚抚他的发顶。“六六乖,那我下地干活去。”
小六六点点脑袋,冲着父亲笑了下。
喻巧慧从厨房里出来,见儿子坐在屋檐下,安安静静的,她有些意外。“六六没跟爹下地玩呢?”
“我要等姐姐回来。”
喻巧慧听着,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想,要不要和丈夫再生个?小小那孩子,跟他们不同,怕是没多少时间带六六玩的。
她正想着这事呢,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声,响亮亮地呼喊。“爹娘,我回来啦。小六六,姐姐回来啦。”
“姐姐。”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六六,就跟个小炮仗似的,哒哒哒地往大门口冲,小胳膊小腿的跑得可快可快了。
喻巧慧看着,生怕他绊着腿摔地上,连忙跟了上去。“你爹还说,下午去梧桐山呢。”衣裳还差了点功夫,她上午才能做好。
“不用去啦,我回来了。”施小小一把抱起跑到跟前的弟弟,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六六,想姐姐没。”
六六搂着姐姐的脖子,窝在她的肩膀上,叠声儿的应着。“想想想想